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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清代后期，吃空额成了军队中公开的秘密。各级将领侵吞的兵饷是一笔永远也查不清的黑账。咸丰皇帝在1852年承认，&ldo;空额之敝……各省皆然&rdo;。曾任贵州知府的胡林翼给朋友的信私下说：贵州&ldo;绿营普遍缺额过半，偏远营汛仅存额兵的六分之一&rdo;。1853年，吏部右侍郎奏称：&ldo;京师步营额设甲兵二万一千余名，风闻现在空额过半。&rdo;

第二条是如上所述的克扣军饷。

第三则是开展第三产业，大肆经商。其具体做法有如下几类：

一是动用军用装备经商。有的水师把战船租赁给商贾贩货，把收入全数纳入私囊。据鸦片战争时期任福建汀漳龙道的张集馨记载：&ldo;漳郡城外有军功厂，每月派道督造战船一只，以为驾驶巡缉之用。其实水师将船领去，或赁与商贾贩货运米，或赁与过台往来差使；偶然出洋，亦不过寄碇海滨而已，从无缉获洋盗多起之事。&rdo;

二是出租军事土地。如浙江八旗、绿营大量出租操场、牧场，以致各处校场长宽皆不足一里，不但大炮，连抬炮（一种两人使用的简陋火器）射击也无法进行。由于缺少场地和马匹，士兵训练次数大为减少，用鸟枪和火炮进行实弹射击的演习更少。

三是违法犯罪，走私护私。清代军队扮演着国防军、内卫部队和警察等多重角色。海关缉私、设卡缉拿私盐也属于其职能之一。但一些腐败的清军官兵身披执法者外衣，却干着贪赃枉法，运私、贩私、护私的勾当。

晚清军队最令人痛恨之处，就是其在鸦片走私中所扮演的角色。从19世纪上半叶开始，水师利用手中的权力收受贿赂，听任鸦片流入内地，有时甚至自己也参与其中，为之运输护航。至鸦片战争前，水师官兵与鸦片商相互勾结，已形成一整套从水师提督到普通士兵的贿银分配惯例，即所谓&ldo;陋规&rdo;、&ldo;土规&rdo;。正如陕西道监察御史杜彦士所指出的那样：&ldo;夷船所以停泊无忌者，由于水师员弁收受陋规，每船得洋四百圆、六百圆不等。船上烟土，皆营弁包庇贩卖。&rdo;&ldo;夷船一到彼处，则盈千累万，交水师哨船代为交易。&rdo;

广东禁烟期间，林则徐轰轰烈烈地展开过打击走私活动，却没有收到实效。后来他曾对友人透露其中的原因说：&ldo;粤营以水师为最优，其岁入得至粮饷者百分之一，得至土规者百分之九十九，禁绝烟土，则去其得项百分之九十九，仍欲其出力拒英夷，此事理之所必不得。&rdo;

以上种种贪腐行为，已经是朝野皆知的公开的秘密，却多年相沿，难以取缔。其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些收入已经成为军中日常招待经费的主要来源，也是军官固定半固定收入的一部分，如果取缔，必然影响军队&ldo;稳定&rdo;。所以历代相沿之下，这些做法竟然获得了某种&ldo;合法&rdo;或&ldo;半合法&rdo;的地位。从皇帝的角度看，这些做法一时似乎确实解决了国家经费不足的困难，甚至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官兵的待遇，不失为不增加财政收入前提下维持庞大的军队数量的一个&ldo;巧妙&rdo;的办法。所以皇帝们长时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上偶尔下下谕旨，重申一下禁止侵没，否则&ldo;从重治罪&rdo;，&ldo;以肃戍政&rdo;等纪律，但大多虚声恫吓，并无实际措施。

然而在满足了体制的惰性的同时，这些行为给军队带来的危害却是灾难性的，军队因此失去起码的战斗能力，不能正常行使自己的职能。各级军官精力全部用来捞钱，&ldo;近闻各省营务，如提、镇大员，一味养尊处优，全不习劳&rdo;，&ldo;所谓训练操防，全属有名无实&rdo;。咸丰元年曾国藩在应召陈言时，曾上过一道《议汰兵疏》，其中对当时全国军队的状况做了如下概括：

兵伍之情状各省不一，漳泉悍卒，以千百械斗为常；黔蜀冗兵，以勾结盗贼为业。其他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各省皆然。大抵无事则游手恣睢；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见贼则望风奔溃，贼去则杀民以邀功。章奏屡陈，谕旨屡饬，不能稍变锢习。

针对以上情况，林则徐说：&ldo;虽诸葛武侯来，亦只是束手无策。&rdo;

第二节曾国藩的&ldo;高薪&rdo;政策

曾国藩不是军人，也从来没有摸过武器。但是他毕竟从道光二十九年起，兼任过数年的&ldo;兵部左侍郎&rdo;（约等于今天的国防部副部长），加以他以经世致用为志，注意讲求实情，因此对大清国家武装情况有较一般人远为深入而全面的了解。他对国家军队的看法与林则徐不谋而合：绿营腐败习气已经&ldo;深入膏肓，牢不可破&rdo;。&ldo;居今之世，用今之兵，虽诸葛复起，未必能灭此贼。&rdo;

在曾国藩看来，要挽救这个国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ldo;赤地立新&rdo;，自己动手，练出一支崭新的有战斗力的队伍。所以，抵达长沙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曾国藩就复奏，要在长沙&ldo;立一大团&rdo;，参照&ldo;前人戚继光、近人傅鼐成法&rdo;，训练一支新的军队。这就是湘军的缘起。赤地立新，为的是根除旧式军队的贪财怕死之风。

曾国藩深知薄俸制是绿营八旗风气败坏的源头。要保证新军有良好的作风，就要对士兵实行厚饷原则。

湘军陆军正勇每月口粮四两二钱，较绿营马兵口粮多一倍，战兵口粮多三倍，守兵多四倍，除个人生活外，还可以补助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