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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朝外两张琴桌，上面放有琴瑟。靠里有张长案，是主人读书之处。此外有几个圆墩，围住长案。另外有几个不同形的竹木器具，放在楼上书架子空档里，各搁着花盆乐器。刘氏也略微识字，跟着李长史，人家都赞一声识字夫人。现在一看，祝英台这种情形，长史都有点招架不住。你想，这十二个书架，不用多，肚子里就摆下了一半去，那也不是平常人物了。这楼叫着会心楼，要好好的读下去才对。这样虽不会心，也不至于违背到哪里去，不然，今日此来，非碰钉回去不可，她正在暗下里计划，祝英台已经听到招呼。早轻轻移步过来，道过万福。

刘氏见她穿件蓝绫长夹衫，头上梳了盘龙圆髻，脸上眉清目秀。尤其读书这股聪明劲儿，由脸上外露，长鼻子两边，一笑盈盈，透上两个酒窝。刘氏回礼道：&ldo;我已听到说，英台小姐学贯古今，只怕没有机缘来会，今朝这一会，可以说三生有幸。&rdo;

祝英台道：&ldo;女生念了几年书，不过肚子里稍微浸了一点墨水，算不得什么，请坐吧。&rdo;

于是分宾主在圆墩子上坐下。

滕氏道：&ldo;我还有点事，要和你父亲商量，留下李夫人在这里，女儿好生陪她坐。&rdo;

祝英台答应是。滕氏向刘氏告辞自去。

刘氏坐在长案里面，看了对面一个书架，因道：&ldo;这些书都是大小姐念过的了，不知这架书里面，是些什么书。&rdo;

祝英台心想，你还有心考书吗？当然，不管你怎么问，我得仔细回答。看你怎样谈话，再作计较。便道：&ldo;这是司马迁一部《史记》，此外还放了一些零碎书。&rdo;

刘氏道：&ldo;这是读书人看家本钱，不能不熟读的。可是我念书太少，关于《史记》，我只抄写两篇而已。这样一部大书，我就没有全数念过。大小姐这样多的书，真难为你念。那末，家中女红，是无须你动手的了。&rdo;

祝英台心想，来了，便昂头微微一笑，因道：&ldo;不，女红是女生本分，多半是自己动手。虽然做得粗糙一点，反正是自己做自己穿，也无所谓。有时候，也和爹妈做一点，虽爹妈不在乎，也可以证明女子的事我都会做而已。&rdo;

刘氏道：&ldo;哦！厨房里的事，更属在行了。&rdo;

祝英台心想，这何须问得这样清楚。答应会做，请问考官为什么要考这些琐事。答应不会做，也无须在这生人面前扯谎。这样一犹疑，便昂头笑了一笑道：&ldo;李夫人大概也有小姐，回去将小姐一问，就问出来了。&rdo;

刘氏听她一答，不即不离，倒合乎会心楼三个字。于是笑了一笑，不往下问。虽谈得海阔天空，英台总留个分寸，每到要紧的地方，总是一笑。

刘氏看到琴桌上面放着琴瑟，还是线纹整齐，因道：&ldo;不用说，无论琴，或是瑟，大小姐都是能手了。&rdo;

祝英台道：&ldo;早四五年前，倒是学过，现在丢生了。&rdo;

刘氏正要往下问，只见ju儿跑上楼来，对刘氏道：&ldo;我安人在客厅里等李夫人，若是谈完了话，请李夫人就去。&rdo;

刘氏还不曾说走的话，祝英台已经站起来了，预备送客。刘氏看这样子，料着无须考虑，就向英台告辞。并约定了，有功夫前来请教。

祝英台笑道：&ldo;请教不敢当，请过来坐坐吧。&rdo;

刘氏点头别了读书楼，就望客厅里来。见了滕氏就夸赞道：&ldo;这是了不起的一个女公子，可惜我的儿子都定了婚了，不然，这样好的姑娘，谁不愿意要。真不愿和马公子做这一趟媒呢？我的安人，现在话对员外说了，祝员外怎么样呢？&rdo;

滕氏道：&ldo;文稿看过了，员外说，马马虎虎吧！这要……&rdo;

刘氏道：&ldo;这要和你家女公子比起来，当然差些。马公子现在我家，李长史陪着，若是要见的话，还是到乡下市场呢，还是二位到我家去呢？&rdo;

滕氏道：&ldo;若是能到你府上去，那就更好了。&rdo;

刘氏道：&ldo;那就是我家吧。员外去，安人也去。马公子一同相见。&rdo;

滕氏见刘氏自己都答应了，也就答应次日上午到李府上相见。刘氏在祝府吃过午饭，告辞回去。

次日早上，祝公远滕氏共坐一辆牛车，高高兴兴向李家去。这里祝府的人便瞒不住，唧唧咕咕传说了起来。

银心听了这番话，不敢耽误，便来告诉祝英台。她道：&ldo;小姐，今日员外安人同到李府去回拜，听说还有一件新鲜事，说是看新姑爷呢。&rdo;

祝英台一天有大半天都在楼上，这时，正翻了一本书在看。听了这话，将书放下，对银心道：&ldo;这事我已知道好几天，但是这项传说，过两天就没有事，所以不大理他。但是昨天李有成家眷一来，我就知道来的用意。用全副精神，听她说话。但是说了半天，她也不敢在我面前透出半句话。今天二老一早就出门去，只说上朋友家去，我也没留意。照你打听的结果，是上李有成家去了，这当然有些缘故。但这事不是三天两天的事，现在也不必急。可是，我给梁相公的限期，如今快到日子了。怎么还不见来，这倒有些急人呢。&rdo;

银心道：&ldo;也终该快来了，我算了算，我们动身后的五六天，他应该动身。路上除了五六天，回家耽误三四天，如今是快来的时候了。&rdo;

祝英台靠了桌子，把手撑住自己的头，沉沉的想。

银心看到，便道：&ldo;不要呆想了，我还是给你打听打听吧！&rdo;。

祝英台也没作声，自己还是沉沉的想。

银心也不拦阻她的思想，自己便向屋前屋后打听一周，但和自己听来的消息，也差不多，就只听到多一点儿的消息，这男家姓马。此外一直打听得员外安人回来，以为有消息，但打听之下，惟各人面有喜色。问消息怎么样。跟去两个人，只说员外安人两个人是到李府去回拜。回拜席上说些什么话，却是不知。银心摸不着头脑，见了祝英台一一告知。

祝英台坐在书桌边，点头道：&ldo;既是二老不肯说，自然里面有点儿不合适，这就不必问了。&rdo;

银心将一个右手中指含在嘴唇边，想了一想道：&ldo;怎么脸上都带笑容呢？&rdo;

祝英台将书一推道：&ldo;李府上消息灵通，这里面员外亲戚朋友作了大官，也未可知吧？不要打听消息疑神疑鬼了。员外果然有了什么意思，一定会告诉我的。&rdo;

银心见小姐不疑，当然也就不疑。谁知过了五天，祝公远正式宣布，已接受马家的聘礼，英台许配马太守儿子马文才，聘礼马上就要入门，要拦阻已经来不及了。

十三、拒绝马家婚

这是个月头的日子，天亮得很早。祝公远一见东方发白，就督促家里人收拾房屋，揩抹器具。祝英台以为家里什么祭祀，原也不放在心上。

后来早饭将熟的时候，ju儿听祝公远吩咐道：&ldo;你说父母等候，叫英台赶快前来，有话和她说。&rdo;

ju儿跑到后院，就叫道：&ldo;小姐起来了吗？员外安人现在堂屋里等你呢。&rdo;她说着，走进屋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