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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死光───

第三章　六个电话（1985）&iddo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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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恩&iddot;汉斯科。

如果你想在1985年5月28日那天晚上，找到《时代》周刊上称赞的那位&ldo;可能是美国最有前途的建筑师&rdo;，你就得驱车到斯维德和姆。沿着一条中央大道，穿过那个颇为繁荣的小城的商业区，再向前走出去，最后就到达了一个名叫&ldo;红轮子&rdo;的路边小酒馆。酒馆前面不太干净的停车场上，停着一辆1968年的卡迪拉克。车的前方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ldo;班恩的爱车&rdo;。走进酒馆，你就能看到你要找的那个人‐‐身材瘦长，饱经风霜。

他上身穿一件条纹衬衣，下身是一条发白的牛仔裤，脚踏一双旧的工程靴。他今年已经38岁了，但是他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10岁‐‐只是在他的眼角有一些不易觉察的鱼尾纹。

&ldo;您好!汉斯科先生。&rdo;酒馆的老板李瑞奇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把一张餐巾纸放在了班恩的面前。李瑞奇有点惊讶，他从没见过班恩&iddot;汉斯科在这个时候光顾他的小店。以前班恩来的时候总是在周末。

周五来的时候他喝两杯啤酒;周六晚上就喝四五杯。在离去的时候，他总是在啤酒杯的下面压上5美元的小费。酒馆老板李瑞奇特别喜欢这位老主顾‐‐不仅仅因为每周都能从他那里得到10美元小费，而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值得。在一个这样的三流酒馆里，顾客们的谈话多是庸俗不堪;但是班恩&iddot;汉斯科先生气度不凡，谈吐高雅，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每到周末李瑞奇总是期待着班恩的出现，因为凭着多年的经验，李瑞奇知道他一定会按时光临的。也许班恩会在千里之外的纽约盖摩天大楼，在瑞多比奇建艺术馆，或者在盐湖城盖商业大厦，但是每到周五晚上8点到9点半之间，酒店的门就会被推开，班恩就会走进来‐‐似乎他的家最远也就在小城的另一边;而他来这里只是因为电视里没有好节目可看。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在他的庄园里还有一块小型停机坪。

两年前班恩在伦敦第一次设计并且监造了bbc广播电心，直到现在英国新闻界对它的优劣仍然争论不休。《卫报》说那可能是&ldo;最近20年来伦敦最漂亮的建筑&rdo;;而《镜报》则称&ldo;那幢建筑物比丈母娘的老脸还要难看&rdo;。就在班恩接下伦敦的那个活儿之后，李瑞奇想，&ldo;可能他不会常来了&rdo;。但是，班恩的固定行程只在第一个周五打断了～次。等到周六晚上9点一刻，他又从容地跟进了&ldo;红轮子&rdo;，还是那身打扮。李瑞奇激动地叫了出来：&ldo;您好!您怎么还在这儿呢?&rdo;班恩&iddot;汉斯科先生有点迷惑，似乎他在这里根本就不出奇。

他总是独自一人前来，总是又沿着老路回去。李瑞奇觉得班思是他一生遇见的最孤独的人。

今晚，汉斯科先生看起来有点脸色苍白，有点心不在焉。

&ldo;你好!李瑞奇。&rdo;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然后低下头去研究自己的双手。

李瑞奇觉得汉斯科似乎有些害怕。但是他认为这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一个人太引人注目，太出名，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

李瑞奇从吧台后面拿了一个啤酒杯，然后去拧啤酒桶上的龙头。

&ldo;不必了，李瑞奇。&rdo;

李瑞奇吃惊地转过身来‐‐当他看到班恩&iddot;汉斯科的脸时，一阵恐惧突然袭来。汉斯科先生现在并不像是害怕，而是似乎刚刚经受了一次重击，余痛末消。

有人把一个硬币投进了投币式自动电唱机里。一个女歌星啦啦呀呀地唱了起来。&ldo;您没事儿吧?汉斯科先生?&rdo;

班恩&iddot;汉斯科突然之间变老了‐‐好像老了10岁‐‐不，是20岁。李瑞奇惊奇了。汉斯科先生的头发全变得灰白，而李瑞奇以前从未见过他有一根白头发。

汉斯科微笑着。一种吓人的恐怖的笑。一种行尸的笑。

&ldo;我今晚不想喝，李瑞奇。今晚不要。不要。先生。一点都不要。&rdo;

李瑞奇把酒杯放下，走到了汉斯科跟前。

酒馆里空荡荡的。几乎不到20个顾客。安妮坐在厨房门旁边，正和厨师玩扑克。

&ldo;是不是有坏消息，汉斯科先生?&rdo;

&ldo;坏消息，没错。家里来的。&rdo;他看着李瑞奇，似乎要把他看穿。

&ldo;很抱歉，汉斯科先生。&rdo;

&ldo;谢谢你，李瑞奇。&rdo;

汉斯科又陷入了沉默。正当李瑞奇要问他是不是能帮点什么忙时，汉斯科说话了：&ldo;你酒馆里的威士忌怎么样?李瑞奇?&rdo;

&ldo;给其他人的都是一般的，&rdo;李瑞奇说道，&ldo;可您我就得拿出最好的&lso;野火鸡&rso;。&rdo;

汉斯科笑了一下。&ldo;谢谢你，李瑞奇。我想你得拿个啤酒杯来，给我装满&lso;野火鸡&rso;。&rdo;

&ldo;装满?&rdo;李瑞奇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ldo;天哪!那我得把你从这儿捐出去!&rdo;或者得叫救护车，他想。

&ldo;今晚不会的，&rdo;汉斯科说道，&ldo;没事儿。&rdo;

李瑞奇仔细看着汉斯科先生的眼睛‐‐不是在开玩笑。他从吧台后面拿了一个啤酒杯，又从货架上拿了一瓶&lso;野火鸡&rso;，手抖个不停，酒瓶碰在杯子上，叮当作响。他真的困惑了。并不只是因为汉斯科先生，而是他从来没有倒过这么多的威士忌‐‐或者一生当中也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