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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ldo;你不会明白的，&rdo;费扬依旧兀自说下去，&ldo;我一上中学，就被父亲送到了国外的寄宿制学校，当上了一名孤孤单单的小留学生。尽管父亲给了我充足的钱，每年的假期，都会买好机票让我回国跟家人团聚，可是，我一直觉得孤独，觉得恐惧，在异域，那种深刻的、浸入骨髓的寂寞，几乎伴随着我的整个成长历程，而这一切，旁人是永远没法了解的……&rdo;

&ldo;省省吧，不是每个小孩都那么好命，可以由富爸爸一手安排好，送出国去享福，&rdo;知心板起面孔教训他，&ldo;你应该知道别的留学生是怎么挣扎着讨生活的吧？人家洗盘子、送报纸、做粗活，想方设法维持生计，哪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心情、照顾自己的感受！&rdo;

&ldo;知心，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成见，&rdo;费扬直言，&ldo;为什么始终不肯信任我的真诚呢？&rdo;

&ldo;我们的环境相差太大，我们是不适合做朋友的，&rdo;知心也很坦白，&ldo;费少爷，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了。&rdo;

&ldo;我不会放弃的。&rdo;费扬坚决地说。

&ldo;你恐怕还不习惯被人拒绝，然而现实就是这样的，&rdo;知心嘲笑他，&ldo;套用一句陈腔滥调，有钱不是万能的，比如友情，比如爱，都不是钞票可以买得到的。&rdo;

&ldo;是的，这恰恰是我感觉最失败的地方，&rdo;费扬居然不恼，诚恳地与她探讨，&ldo;父亲给了我优质的学习条件，可是，在国外呆得太久，我竟然荒疏于爱的练习，以至于当我可以重新跟父母和奶奶朝夕相对的时候，我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洞察他们的需求，如何来表达自己的爱意……&rdo;

&ldo;你是独生子？&rdo;知心打断他。

&ldo;是。&rdo;

&ldo;你在国外时，你的母亲，一定很想念你吧？&rdo;知心忍不住问道。说实话，她实在无法想象远离父母的滋味，她和姐姐，是爹娘的心头肉。

药道第六章（8）

&ldo;我的母亲，长年疾病缠身，奶奶每日呆在佛堂，念诵经文，&rdo;费扬惆怅，&ldo;我想，我不在身边，她们两个人，肯定都是非常寂闷的。&rdo;

知心突然想到千伶，她很想替ken问问费扬，那么丁千伶呢？她不是长年住在舅舅舅母家吗？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呢？是不是特别嫌贫爱富？布衣出身的ken在她那里，到底有没有机会？但知心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没有造次。天晓得费扬会是什么态度，万一他一经知情，首当其冲，高唱着门不当户不对的调调，来个棒打鸳鸯，ken那就太惨了‐‐

&ldo;知心？&rdo;费扬轻声唤她。

&ldo;呃？&rdo;知心醒过神来，仰面看他。

&ldo;知心，&rdo;费扬低低温和地问道，&ldo;从明天开始，我可以天天来见你吗？&rdo;他俯下身，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眼光有些迷离。

知心来不及作答，她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时刻‐‐沉寂的夜色，模糊的树影，费扬近在咫尺的脸。他正在温柔地、一点一点地逼近她，他的双眼有星光，有乱梦，他的呼吸撩动着知心的面孔，湿湿的、热热的，很痒很缭乱。

知心心头一慌，赶紧拿出捉弄他的架势，往前一凑，顽皮地仔细看他一看，而后快步退开。费扬定定神，不安地问，怎么了？

&ldo;你的鼻毛，&rdo;知心拖长嗓音，&ldo;该剪剪了……&rdo;

&ldo;是吗？&rdo;费扬尴尬得要死。

5

千伶靠在床头，捧一册厚厚的原版英文小说，念给费智信听。这是费智信临睡前的晚课，像小孩子睡觉之前必得听一个诸如狼外婆之类的故事，抑或是虔诚的基督徒必得向天上的父做一段祷告。

费智信躺在丝绒棉被中，双眼阖拢，鼻息均匀。千伶的声音逐渐放低下去，事实上费智信的英文程度很差，根本不晓得她在念些什么。千伶由看英文电影而修炼出来的上佳口语，在他这儿，纯属浪费。

幸而费智信从来不计较她念的内容，千伶逮着什么就读什么，有时是报纸，有时是电影海报，千伶甚至还给他读过《小王子》。

千伶的嗓音越来越低微，终于，她停下来，凝视着费智信的睡容。稍等片刻，她关掉了室内所有的灯，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安眠药瓶子，千伶倒几粒出来，也不数，用水吞下。靠在床上，点起一支烟。她真觉得疲倦了。

&ldo;还没休息？&rdo;费扬敲了敲门，进来。

&ldo;你爹刚睡下。&rdo;千伶直起身，整整睡衣。

&ldo;给他念书了？&rdo;费扬拿过她床头的那本英文小说，看看标题，放下，&ldo;爹的英文没到这种程度吧？&rdo;

&ldo;念什么，并不重要，&rdo;千伶笑一笑，&ldo;可能是家里太安静了，他反而需要有一点噪音才可以安然入眠。&rdo;

&ldo;还是抽烟？&rdo;费扬看着她手头的半支香烟。

千伶点点头。平常在费太跟前，她是从来不抽的，维持着幽闲静淑的古中国小妾形象。费太太不知道她有此嗜好，否则多半会吓得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ldo;你的安眠药也还没戒掉？&rdo;他又拿起她的安眠药瓶子，摇一摇，叹息一声，一边摇着头，&ldo;提醒过你了，会上瘾的，你打算几时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