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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ldo;怎么样，这辆车还能开动吗?&rdo;

&ldo;当然!动力还很强劲呢。请二位上车吧，我让你们也体验一下剧烈颠簸后酣然入睡的滋味。&rdo;

阿楚悄悄看我一眼，跟着书剑上了车。她肯定在怀疑，我的这次邀请既然有重大原因，为什么这会儿却尽干这些不着边的事儿。我不和她解释，开车带他们来到附近的山区，又特意找了一段最崎岖的山路，这会儿路上没有行人车辆。我停下车，说：

&ldo;等我挂上全轮驱动，我要全速冲过这段山路。&rdo;

&ldo;慢着慢着!&rdo;右座的书剑连忙制止，侧过脸怀疑地看看我，&ldo;你……不至于这样外行吧。这种越野车，全轮驱动只能在泥泞路面上使用。如果在硬路面上使用，会把车桥齿轮憋坏的。&rdo;

我回以平静的微笑：&ldo;真的吗?那我倒要试一试。&rdo;

我挂上全轮驱动，猛踩油门冲了过去。实际上我知道书剑说得对，这种越野车上配置的分动箱是早期型号的，前后桥驱动之间是刚性连结（没有桥间差速器），如果在硬路面上使用全轮驱动，由于前后桥之间必然有路程差，这个差值又不能通过泥泞路面加以消化，结果就造成前后桥之间的功率循环，产生附加扭矩，最终造成车桥损坏。这是一种自激反应。它与时间旅行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就&ldo;自激反应&rdo;这一点，两者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时间旅行者如果硬要撬动已经&ldo;刚性化&rdo;的旧时空，同样会引发自激反应。

这正是我今天想让书剑亲历的场面。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就是想让他有个强烈的直观印象。

书剑大概已经悟到我的用意，不再劝说，任凭我把吉普开得如一匹疯马，他在右座上仍然一声不吭。后座的阿楚也同样保持沉默。吉普在山路上激烈颠簸着高速行驶，功率循环果然出现了，车身开始出现不正常的震动，一窜一窜的，发动机艰难地吼叫着。我不管它，仍然猛踩油门。最后，随着桥包中咯喳喳一阵脆响，这辆宝贵的老爷车彻底趴窝了。我气喘吁吁地趴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看他俩，神经质地笑着：

&ldo;书剑说得对，真可惜了这辆有历史意义的老爷车!&rdo;

书剑和阿楚互相看看，都没有埋怨我。书剑掏出手机要通了修车公司，那边问了方位，说拖车大概一个小时后能赶来。然后我们三人下了车，爬上一道石坎，坐下，漫视着山坡上零碎的野花，闲听着沟中潺潺的水声。我没有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ldo;杨书剑先生，请你认真听我下边这番话，尽管我是科技外行，但正如一句老话所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知道，你的时间机器已经成功进行了三次不载人试验，分别回到50万、100万和2000万年前，取回了当时的岩石和大气标本。岩石的古磁性及大气成分都确认了时间旅行的成功，并得到科学界的公认。我也相信，既然不载人时间旅行能够成功，载人旅行同样会成功的。&rdo;

书剑看看他的女助手，心平气和地说：&ldo;你说得不错。&rdo;

&ldo;你今晚就要亲自驾驶时间舱进行返回试验。你打算回到25年前，大马死亡的那个夜晚。你想修改历史，把他从历史中救出来，以弥补你终生的负罪感。你为这一天已经盼了25年，努力了25年，今晚是一偿夙愿的时候。我说得对不对?&rdo;

书剑这次没有回答，扭头看看我。我们都从对方眸子中看到了如烟往事，看到了深埋心中的酸苦，两人的悲伤之钟发出悠长的共鸣。但我抛开感伤，尖刻地说：

&ldo;其实就是没有大马，你同样会找一件类似的事去干的。因为你已经有了能返回过去的时间机器，当然忍不住去破解外祖父悖论。这个诱惑对你而言是致命的，你绝不会在此停步不前。&rdo;

对我这番尖刻的话，书剑只是微微一笑：&ldo;没错。小妹，不管你是不是外行，反正你对我知之甚深。&rdo;

&ldo;剑哥，你想把大马从历史中救回来，我何尝不想?那同样是我终生的企盼!而且自打有了时间机器，救回他应该很容易啊，你只用回到25年前那个夜晚，提前警告我一声就行啦。&rdo;我苦笑着摇头，&ldo;但我仍然坚决地，顽固地，认为你的打算不会成功。不不，你先不要反驳，不要从技术层面上解释。我的这个判断不是基于技术层面，而是哲理层面。我认为，那样的事‐‐把一个死者从历史中拉回来‐‐是畸形的，别扭的，反直觉的，反自然的，无论如何，我不相信它会实现!即使你的时间机器已经成功，我也不相信它能实现!我坚信宇宙深处有某条自限法则，有某个不露形迹的管理者，会有效阻止它。&rdo;

他温和地说：&ldo;小妹，你的怀疑很有力量，科学界，包括我，也都有同样的怀疑。这正是我亟盼验证的啊。时间机器已经成功，已经返回过去取回了无生命体。从本质上说这也是对&lso;过去&rso;的修改。现在我急于验证它能否做出另一种修改，即涉及人的命运的修改。&rdo;

&ldo;但你想没想过验证伴随的危险?也许大自然的自限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rdo;我指指石坎下那辆坏了的吉普，&ldo;你会引发一次自激反应，最终导致局部时空的坍塌，甚至引发更大的灾难。&rdo;

我最后一句话是暗指一位科学家的观点，他说时间旅行引发的自激反应可能引发时空坍塌，而针尖大的时空坍塌就有可能扫平整个太阳系，乃至全宇宙。不过大多数科学家把此斥为疯话。这会儿听了我的警告，书剑和阿楚互相看看，微笑着没有反驳，但分明在轻轻摇头。我知道，这两位勇敢的科学家根本不信服我的警告。依他们看来，在三次不载人返回全都成功的今天，再无端怀疑这一次试验会引发灾难，只是科盲的古怪想法，是市井老妇可笑的迷信。不过这两位都很宽厚，没有直接驳斥我。很长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盯着那辆趴窝的吉普。最后书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