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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长久的沉默。最后上帝平静地重复了刚才的话：&ldo;上帝就是你自己。&rdo;

卡尔&iddot;萨根失望地摇摇头，沉重地说：&ldo;其实我已猜到了你的回答。美国物理学家伍德说过，物理学和玄学的区别，在于物理学有一个实验室，因为物理学定律最终要用事实来确认。这是一个犀利的论述，可惜，他没有料到，物理学最终也步了玄学的后尘。宇宙之道是否超然于时间和物质之外是无法验证的。并不是没有实验室。不，有一个现成的实验室，甚至这个实验早在150亿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至今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惜，当实验完成时，观察者早就灭亡了，人类永远不可能观察到实验的结局。我一生反对不可知论，但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不可知论是稳操胜券的。&rdo;

他抱着一丝希望，询问地看看上帝‐‐上帝沉默着。萨根叹口气，踽踽地转过身，俯瞰着脚下的世界。他的后背略显佝偻，他背负着沉重的痛苦，那是思想者的痛苦。上帝眼神古怪地盯着他，然后，上帝目光一闪，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径直穿过萨根的身体。

卡尔&iddot;萨根打了一个冷战。他听到上帝的笑声，他感到亿万粒子击中了他身上每一颗细胞、每一颗原子。片刻的震荡后，视界清晰了。他看见了自己的赤脚，看见一袭褐色的麻衣，一双枯瘦的双臂，和自己头上浓如狮毛的长发长须。他发现自己具有天目天耳，可以听到光线的震荡，看到夸克的玩闹。他忽然醒悟到，他已与上帝合为一体。

上帝与我，不，上帝与我们。他聆听着自己的内心，感受到在这个人形宇宙内，有无数思维包在强劲地搏动，有老子、柏拉图、伊壁鸠鲁、阿基米得、伽利略、牛顿、莱布尼兹、麦克斯韦、罗蒙诺索夫、爱因斯坦、波尔、霍金、彭罗斯、萨根……无数的思维汇成了上帝永恒的思索。天地苍茫，宇宙洪荒，也许这些理性思考足够锋利，能穿破宇宙轮回时的绝对混沌而长存。

☆天一星

&ldo;范小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藏着宇宙至宝的行星?&rdo;船长哈伦特俯视着飞船下的星球，怀疑地问。舷窗内嵌着一颗千里冰封的荒凉星球，远处一颗老年白矮星有气无力地照耀着它。

&ldo;不会错的，就是它了，方位和形态都符合。&rdo;宇宙考古学家范天怡满脸光辉。

哈伦特看看身旁的大副肯塞，哼了一声：&ldo;范小姐最好能兑现你的诺言‐‐让我的&ldo;冥王号&rdo;载着满满一船黄金返回太阳系。&rdo;

&ldo;我当时说的是&lso;一船珍宝&rso;，并没有专指黄金。&rdo;天怡笑嘻嘻地说。

&ldo;行啊，钻石也行啊，但最好不要出现另一种结果。我们都是绅士，对女人下不了那个手。再说，相处五年，难免有了感情，说不定你主动往飞船外面跳的时候，我们还得去拉你。&rdo;

肯塞鬼笑着加了一句：&ldo;没错，船长肯定第一个去拉。&rdo;

&ldo;那就预先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啦。&rdo;范天怡嬉笑着挽住船长的胳臂。

五年前，范天怡来说服这艘超光速飞船前往银河系边缘探险时，曾开玩笑地说过&ldo;我以生命担保，会让&ldo;冥王号&rdo;满载一船无价珍宝返回，否则我就主动&lso;走跳板&rso;（注：这是野蛮时代远洋船队处死罪犯的方法）。&rdo;当然，哈伦特最终同意参加这场豪赌，绝非因为范小姐的发誓，也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脸蛋儿，而是因为一个古老的传说。

这个传说流传于银心附近一些古老的土著民族。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也许是几亿年前，也许是几十亿年前，银河系曾兴起一个神奇的种族。他们以几万年的短暂时间脱去凡胎肉身，成了握有无比神力的神族，足迹曾遍布整个银河系。然后他们因&ldo;神的召唤&rdo;而一朝飞升，在银河系里销声匿迹。消失前，他们在一颗荒僻的行星上留下了&ldo;宇宙的至宝&rdo;，并留下一个家族看守它，一直守护到今天。这件至宝是神族特意留给银河系新生种族的，但只有福缘深厚者才能见到它。这个传说缥缈如梦，也含混不清（比如，传说中的&ldo;几亿年&rdo;是指哪种行星年?究竟有多长?）但它流传得天长地久，成了银河邦联每个寻宝人萦绕心怀的梦。

而考古学家范天怡的游说正是聪明地激活了这个古老的梦，所以才能&ldo;一骗而中&rdo;（哈伦特调侃她的话）。

现在，经过了五年艰难的搜索，已经看到希望了，这让船员们的情绪陡然高涨。降落之前，&ldo;冥王号&rdo;先在近地轨道巡视这颗白色星球。这是个富水星球，但都以冰川的形式存在，没有发现液态水，也没有生命的迹象。忽然肯塞喊：

&ldo;看!绿色植物!&rdo;

果然，地平线处出现一片绿色，是位于赤道冰川上的一个绿岛。飞船上的生命探测仪也发出了强烈的信号。飞船临近了，发现这个绿岛与周围的冰川界限分明，区域内是绝对的绿色，而区域外是绝对的白色冰原，这不大符合一般植物的分布规律，有点古怪。范天怡兴奋地说：

&ldo;哈伦特，藏宝地就在这儿了，降落吧!&rdo;

哈伦特、范天怡和两个船员驾着星球越野车绕绿岛巡视。组成绿岛的是一种奇怪的植物，没有叶子，绿色藤条显然替代了叶子的光合作用。密密麻麻的藤条向下穿过冰川，深扎在岩石里。在地面之上则互相纠结，结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它浑然一体，多少类似于地球上由单株榕树组成的&ldo;榕树岛&rdo;。绿岛方圆大约有300平方千米，即半径约10千米。越野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进入林中的任何缝隙。哈伦特停下车，派尤素夫和布加乔夫设法开路。范天怡远远看见两人抽出佩刀打算砍藤条，立即大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