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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到了第二天，她又不让我走。她说：&ldo;大不了再买个空调就是了。&rdo;

但涛涛的问题已经不是空调的问题了，有一天他用一把水果刀劈我。他像大人似地背着手，手上拿着水果刀，不声不响地从旁边走过来，对准我的脑袋就劈。他人小鬼大，居然学会了搞突然袭击。我感到一道白光一闪，本然地偏了一下脑袋，水果刀在耳朵上划了一下。幸好他力气小，刀也不快，只划开一条小口子。冯丽浑身发抖，一只手揽着我的头，一只手捂住我的耳朵，不住地说：&ldo;他会杀人！他才多大？就会杀人？&rdo;她问涛涛，&ldo;你为什么要杀他？他现在是你爸爸你知道吗？&rdo;涛涛大声说：&ldo;我不要这样的爸爸！我讨厌他！&rdo;

直到躺在床上，冯丽的脸还是白的，一边给我耳朵上涂红汞水，一边抖着声音说：&ldo;这孩子，他怎么这样？这不是个小土匪吗？&rdo;

她又跟我说生孩子的事。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觉得还是要给我生一个。她说：&ldo;我想通了，既然嫁给了你，就不能怕麻烦，一定要给你生一个，否则对不住你。一个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呢，你想要一个对吧？&rdo;我说：&ldo;我没想这件事。&rdo;冯丽说：&ldo;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给你生你又不要，对涛涛又不理不睬，他说不喜欢你，实际上你也不喜欢他，小孩子还不好哄吗？你多哄哄他不就好了吗？现在弄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办呢？&rdo;我说：&ldo;要不我还是回扁担巷去吧。&rdo;她赌气说：&ldo;你以为我离不得你？你要真想去的话，那你就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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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十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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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夏天大约过去五分之三的时候，我又回到了扁担巷。我妈问我：&ldo;就吵架啦？&rdo;她觉得有问题，考虑再三，冒着炎炎烈日跑到大栅栏去了一趟，结果冯丽用摩托车把她送回来。冯丽厚着脸皮装出很难为情样子，咬着耳朵悄悄告诉她，&ldo;徐阳太累了，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几天。&rdo;临走时她当我妈的面，用手摸摸我的脸，很甜媚地笑着说：&ldo;好好地养几天精神吧。&rdo;

我妈相信冯丽的话，冯丽的话映证了她。她是对的。我之所以弄成今天这样，就是缺一个老婆，如今一旦有老婆就不知死活了。她用一个过来人的目光瞟着冯丽正在圆滚起来的腰身和屁股，用舌头啧一声，摇摇头，对我说：&ldo;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知道细水长流吗？&rdo;

居然又是一个比喻，而且和水有关。

扁担巷跟老铁街一样，也是青砖高墙，虽然这些年倒的倒拆的拆，显得参差不齐破烂不堪，但还是能挡住斜过来的阳光。除了正午时太阳直上直下地照着，上午和下午，阳光都只能悬空地飘在墙上，因此南城夏天最凉快的地方还是这些小巷子。小巷子的凉快是一种青幽的阴凉，那次冯丽来的时候，对扁担巷的阴凉赞不绝口，说比空调好多了。第三天晚上，她把摩托车直接骑到了扁担巷，对我也是对我妈说：&ldo;有我睡的地方吗？&rdo;

我在扁担巷仍然睡的是竹床，冯丽一来我妈就得去张罗房间。但我妈磨磨蹭蹭的，最后把冯丽拉去一起张罗。她们一边张罗一边嘀咕。我不知道她们嘀咕什么。我妈从我买的那些东西里拿了两个枕头，一床薄毯，还拿了一个痰盂。我想她们是不是在嘀咕这些东西？睡觉时我问冯丽，&ldo;我妈跟你嘀咕什么？&rdo;冯丽坏笑着，咬着我的耳朵说：&ldo;你妈怕我把你累坏了。&rdo;她用指头戳着靠床的板壁，继续咬着我的耳朵，一边吃吃地笑着说：&ldo;到处龇牙裂缝的，我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累你吗？&rdo;

早上起床后，冯丽伸着懒腰对我妈说：&ldo;这里真好，昨晚上睡得也好，以后我天天来这里睡。&rdo;我妈笑吟吟地说：&ldo;你只管来就是。&rdo;冯丽走了以后，我妈便发感叹，说：&ldo;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可真是个懂事的女人啊。&rdo;

冯丽虽然不是真的天天都来，但也差不多，三天两头地来。来时总会带点东西，一桶油或一袋米，有时候则是一只酱鸭和几把青菜，或者是一只大西瓜，弄得我妈动不动就说她懂事。冯丽说：&ldo;天热嘛，是吃瓜的日子嘛。&rdo;我妈说：&ldo;吃瓜吃菜都不要紧，你还带油和米干什么呢？&rdo;冯丽说：&ldo;徐阳在这儿本来就给你添麻烦，我再抠你就显得我太不懂事了。&rdo;我妈说：&ldo;你是不懂事，我是谁？徐阳喊我喊什么？&rdo;冯丽说：&ldo;妈呀，可他是我老公呀，我不能把老公丢给我婆婆管哪。&rdo;她们婆媳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客气着，讨论我应该由谁来管的问题。我在一边黙然地坐着，看着斜对面青砖墙上的橙色阳光和锈成一坨红泥似的铁墙粑。

早晨起来后我也是那样。我的目光大约很空洞。冯丽说：&ldo;你老这样呆看什么呢？&rdo;她的样子显得很担心。她还是要我跟她到店里去。她拍拍摩托车后座说：&ldo;上来吧。&rdo;她很喜欢带我骑车，喜欢我抱住她的腰。我说：&ldo;算了吧，我什么也不懂，去了也是在那儿发呆，还不如在这儿发呆，这儿凉快。&rdo;

冯丽说：&ldo;你总不能发一辈子的呆吧？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了，还呆什么呢？&rdo;我说：&ldo;不知道。&rdo;过一会儿我又说，&ldo;看吧。&rdo;冯丽说：&ldo;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呢？我不是要你做什么，我就是怕你心里闷，我想看见你高兴起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