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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安德森咳了几声。

&ldo;说不定她想要来一些‐‐一些清炖肉汤。&rdo;

&ldo;噢，不会的，妈咪对身体不适是乐在其中。我说，我们要不要多来一些酒?我知道哪里还放着另外一瓶。&rdo;

威威有气无力地说道：&ldo;你喝的够多了。&rdo;

&ldo;今天是我生日耶。&rdo;她绷脸翘嘴。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ldo;我要喝嘛。我要去拿罗。&rdo;

她跳起身，跑进厨房。她离开之后，威威就把褐眼珠朝上一转，假作祈求状。安琪拉拿着另一瓶酒回来。威威便以饥渴的姿态推开盘子。

&ldo;我想我还要一些甜点。那是什么?&rdo;

&ldo;水果加冰淇淋。&rdo;

安德森眼睛为之一亮，但送来的水果却深藏于果酱之中。他的汤匙在冰淇淋坚硬的表面上滑动。他猛然用力插入果酱之中，成功地挖出一小块食之无味的樱桃、洋梨和香蕉。威威把甜点推到一旁，好整以暇地开始用银牙签剔牙。安琪拉把她的甜点一扫而空，脸上溢满喜悦之情。安德森又试了一口酒，他发现若说第二瓶酒有何差别的话，那就是它比第一瓶更加温热的多。

&ldo;好酒，对不对?&rdo;安琪拉说。&ldo;我的意思是，我对酒一窍不通，但是我喜欢它，是吧?噢，我刚才问过你这个问题。你们两个是又聋又哑啊，是不是?我是说，我们不找点乐子来玩吗?噢，好吧，要是你们不想说话，我就来泡咖啡好了。&rdo;她人又消失了。

威威别有心机地倾身靠向桌子。

&ldo;我猜你不会想带安琪拉去守护神吧?票还在我手上，你知道，而且‐‐&rdo;

&ldo;恐怕不行，&rdo;安德森断然说道。&ldo;我是说，我很乐意，但我得去参加一场派对。&rdo;

&ldo;你可以带她一起去。&rdo;

&ldo;那我们的密谈呢?&rdo;

&ldo;噢，那不急。你愿意带她去参加派对吗?&rdo;

&ldo;说真的，我恐怕‐‐&rdo;

&ldo;不行吗?是啊，我猜是不行。你不顾我的请求，是吗?&rdo;

安琪拉端着有咖啡和饼干的托盘，摇摇摆摆地走回来。

&ldo;我说啊，咱们来跳舞吧。你会跳吧，对不对?&rdo;安德森承认他会。&ldo;那么威克多也会跳罗，不过我没看他跳过舞。但今晚你们都得跳，因为这是我的生日。&rdo;她奔向威威，并抓着他的手将他拉离椅子。

&ldo;那发出的声音怎么办?你母亲‐‐&rdo;

&ldo;噢，只要我们小声点，她不会听见的。何况，今天是我的生日。再来就去溜冰。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就是跳舞了。安德森先生，你呢?我说，你的教名是什么?&rdo;

&ldo;我从未告诉过别人。&rdo;

&ldo;那我就叫你安迪好了。我来开收音机。哦，我还以为你们想喝咖啡。&rdo;

安德森暗自揣测咖啡会泡得像温热的果酱，结果惊喜地发现它是可以入口下咽的。自此他心中产生了些许信心，于是咬下一口饼干，但他的牙齿却拒绝合上，而饼干也从他的嘴里蹦到桌上。安琪拉一边大笑不止，一边解释这些橡胶弹性饼干是特别留给客人的。连威威都不由自主地放肆狂笑。安德森倒觉得无趣极了。这个插曲使他意识到自己饥饿难当。

客厅里，收音机正轻柔地播放舞曲音乐。整个房间只开了一盏灯，朦胧地照亮墙壁、椅子和书柜。

&ldo;来吧，&rdo;安琪拉说道。&ldo;来跳舞吧。&rdo;

她搂住她继父腰部，两人开始在地毯上曳足而行。安德森跌坐在扶手椅上，手中转动着半满的酒杯。那两个人就像在梦游似的，相偎相依地摇摆起舞，此时收音机正播唱着：心中的忌妒一发不可收拾;盲目的猜忌是我一身的罪恶……

他坐的椅子上摆着《广播时代》。安德森拿起它，看到节目单上面写着&ldo;一九四二年热门金曲&rdo;。一九四二，他思索起来，一九四二。这个年份代表了什么意义?那一年他三十三岁。那一年他娶了小薇。那一年他被公司留了下来‐‐事实上，是多亏了雷佛顿，他才会被公司留下来的。就是在那一年，威森广告公司受到告知必须裁员。他们裁了又裁;终于这一天到来了，要嘛是安德森，不然就是一个叫做葛布的人，两人之中必须择一解雇。葛布的职位是美术部画家，他帮情报局和电信局的案子画草图，而那时候安德森正替此案撰写文案;他当时三十五岁，比安德森年长两岁;而且他还有两个小孩。不用想也知道，安德森走定了，要不是好心的雷佛帮忙的话。好心的雷佛有权有势、足以依赖;好心的雷佛看葛布不太顺眼，因为葛布喜欢独立作业、上班有时会迟到，甚至还有跳过雷佛越级向威威报告的习惯;好心的雷佛逮到这个让安德森一辈子欠他恩情的机会。好心的雷佛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ldo;就像掷钱币一样，胜负的机率是各半。我不妨告诉你，安迪，我正要去参加董事会议，为你的去留全力一搏。咱们永远是同一阵线的，对吧?但是重点不在这里，重要的是对公司来说，哪个人的贡献比较大。&rdo;说到这儿，好心的雷佛顿了一下，他先从嘴里取出烟斗，接着突然锐利地注视安德森。&ldo;当然了，除非你觉得你非走不可，安迪。&rdo;这是个决定性的问题，而所延伸出来的决定性答案，将让你拥有雷佛这座靠山。然后你支吾其词，你说如果你非走不可，接手的人的表现并不会比你逊色，接着你又表示你真的认为，你留在这里搞宣传活动，还不如去从军来的有贡献，所以你最好马上走人，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你没有‐‐最后你表态的是，你愿意为好心且睿智的雷佛鞠躬尽瘁，永远不会跟他做对唱反调。事情一旦厘清，好心的雷佛就把烟斗放回嘴里，说道：&ldo;你要知道，安迪，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为你争取。&rdo;然后好心的雷佛就出马去争取了（或许根本没有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说不定雷佛只是在说笑，搞不好所有董事都全票通过留下他），而遭解雇的葛布就应召入伍，并且战死于诺曼第海滩，国家还追赠他一枚勋章。安德森一边啜饮温酒一边想，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介意被拉去打仗，死亡我根本不在乎，在那种除了勇敢面对之外就别无选择的情形下，我也可以表现得慷慨赴义、视死如归。既然如此，我干嘛接受好心雷佛的提议?因为这是聪明人该做的事，因为只有傻瓜才会那么不识相。好啦，要不是好心雷佛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