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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崔淼摇了摇头：&ldo;不，隐娘，你非要救走吴元济，以全侠义，我无力阻拦。但是请你把玉龙子给我。&rdo;

&ldo;玉龙子?&rdo;

&ldo;对，玉龙子。&rdo;崔淼注视着聂隐娘道，&ldo;隐娘拿走玉龙子，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正因为我知道隐娘在内城，所以才向李愬要求充当先锋。隐娘尽管救走吴元济，但我必须拿回玉龙子。怎么样?这个交易还算公平吧?&rdo;

&ldo;李愬不会放过你的。&rdo;

&ldo;我没关系，最重要是把玉龙子还给静娘，我答应了她。&rdo;

聂隐娘的目光闪烁：&ldo;崔郎什么时候变傻了?&rdo;

&ldo;我不傻，隐娘才傻。&rdo;

&ldo;哦，我傻在哪里?&rdo;

&ldo;隐娘一诺千金，甘愿为吴元济出生入死。但隐娘可曾认真想过，淮西一天不平，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苦。隐娘为践行自己的诺言，却罔顾成千上万无辜者的性命。诚以为，隐娘此举并非真侠义，而是愚蠢!&rdo;

&ldo;你!&rdo;聂隐娘柳眉倒竖，崔淼脖子上的殷红血滴又扩大了几分。

她咬牙切齿道：&ldo;身为淮西人，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rdo;

&ldo;我长在淮西，算淮西人吧，但我更是大唐人!&rdo;崔淼坦然地说，&ldo;隐娘，过去我和你也持同样的看法，只知有藩镇，不知有朝廷，非常反感朝廷收复藩镇的行动。觉得我们生活得好好的，自由自在，何必再多一层管束。皇帝算什么?没有皇帝我们过得更好。所以，我投身藩镇，对抗朝廷，视为理所当然的正义。可是现在，我的看法改变了。&rdo;

&ldo;是因为静娘吗?&rdo;

&ldo;我承认有她的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我自己的所见所闻。隐娘，你我都不惧强权，也绝不会为了皇帝卖命。但是天下众生需要一个安稳的大唐。各藩镇分而治之，国家始终处于动荡的状态中，最终受害的还是百姓。吴元济之流的德性，你我心里都清清楚楚。为了维护他自己的权力，与朝廷对抗，他又何尝考虑过淮西百姓的福祉。我这一路来到蔡州，所见到处都是逃难的民众，饿殍遍地，其状凄惨令人心碎。隐娘，当今圣上是否明主自有公论，但淮西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越早结束战局，越早给百姓带来福音。吴元济没有胜利的机会了，但他要是活着逃走，又会纠结党羽再生事端。隐娘，到那个时候你若再帮他，就绝对不是侠义了。&rdo;

&ldo;那是什么?&rdo;

崔淼一字一句地道：&ldo;是助纣为虐。&rdo;

此话既出，聂隐娘却没有像先前那样勃然大怒，反而一言不发。

崔淼说：&ldo;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请隐娘将玉龙子交给我。我会设法去与唐军周旋，隐娘可趁机帮吴元济逃走。&rdo;

聂隐娘仍然沉默着。

&ldo;隐娘，这是静娘托我转交给你的。&rdo;崔淼从腰间解下匕首，将它平托在双掌中。

聂隐娘的脸上光华陡现，&ldo;纯勾!&rdo;她叫出了声。

长剑坠地，聂隐娘抢步上前，几乎是把纯勾从崔淼的手中夺了过去。拔刀出鞘，聂隐娘惊喜万端地凝视着手中的这段秋水，轻轻侧转刀身，周围的白雪上便掠过熠熠光华。

她问崔淼：&ldo;真的是静娘让你给我的?这把匕首不是她最心爱之物吗?她曾经告诉过我，这把匕首终生不离左右。&rdo;

&ldo;是的，但这次她忍痛割爱，为了从隐娘手中换回玉龙子。&rdo;

聂隐娘盯住崔淼，少顷，突然莞尔道：&ldo;你怎么不早说?玉龙子有何稀罕，早点拿出纯勾来，哪里还需费这番口舌。&rdo;

崔淼叹了口气：&ldo;是我替静娘舍不得……&rdo;

聂隐娘嗔道：&ldo;多事!&rdo;从怀中摸出玉龙子，随手掷给崔淼。他赶紧接住，看了看玉龙子完好无损，不由自主地抹了把汗。

聂隐娘将&ldo;纯勾&rdo;插入靴中，转身要走。

崔淼叫她：&ldo;隐娘，我可去开城门啦。你要送吴元济走，就快些吧。&rdo;

聂隐娘头都没回，脚尖一点跃下城楼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