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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ldo;你要怎样?&rdo;

柳泌捻了捻山羊胡须：&ldo;我想要一样东西。&rdo;

&ldo;什么东西?&rdo;

&ldo;玉龙子。&rdo;

当他说出这三个字时，不知是否错觉，裴玄静看到山瀑仿佛有一瞬停止了奔泻。而石梁的那一端，在王质夫那张已经不成样子的脸上，也突然光彩陡升。

裴玄静缓缓地说：&ldo;我不明白柳刺史的意思。&rdo;

&ldo;是吗?&rdo;柳泌扬起手，从他身后的队伍中闪出一列弓箭手，在石梁前整齐地排开，弯弓搭箭，所有的箭尖都对准了石梁。

&ldo;唉……&rdo;柳泌叹了口气，&ldo;如果裴炼师再不明白，本官就只能送王质夫走了。&rdo;

&ldo;慢着!&rdo;裴玄静高喝一声，将手中的玉龙子托了起来。已是晚霞初绽时分，玉龙子一被举高，便像磁石般吸敛来道道霞光，方才在屋中还有些不起眼的玉龙子，此刻突然玲珑剔透通体闪耀，神奇不可方物。

崔淼轻声问：&ldo;你真的要把玉龙子交出去吗?&rdo;

&ldo;皇太后命我找的是王质夫，而不是玉龙子。&rdo;

从身后传来冯惟良道长的一声喟叹，但他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上前阻拦。裴玄静当然明白，他是在为玉龙子叹息，更是在为道教的前途担忧。但眼前有一个人是她必须要救的，别的只能再作打算了。从王质夫的样子来看，不知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但他并没有屈服于柳泌的淫威之下，所以柳泌只能亲做跳梁小丑状，率领官兵来封堵裴玄静他们。

裴玄静又将玉龙子捧回胸前，对石梁对面的那位绯袍&ldo;小丑&rdo;说：&ldo;刺史大人，我可以把玉龙子交给你，但是你要放了王质夫先生。&rdo;

&ldo;没问题!&rdo;柳泌回答，&ldo;王质夫就在石梁上，裴炼师领他过去即可。&rdo;又指着裴玄静胸前的玉龙子，&ldo;不过，你得把玉龙子送到这边来。&rdo;

&ldo;好。&rdo;

&ldo;静娘!&rdo;崔淼说，&ldo;还是我去吧。&rdo;

裴玄静温柔地瞟了他一眼，转首对聂隐娘道：&ldo;请隐娘在这侧接应质夫先生。&rdo;

聂隐娘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柳泌又道：&ldo;裴炼师请放心过来。其实，不论炼师本人，还是玉龙子，都非本官能做得了主的。本官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人嘛‐‐&rdo;他示意那些弓箭手们，&ldo;也只是以防万一。&rdo;

这话算是基本挑明了，柳泌的背后正是皇帝。所以，贾桂娘的牺牲，汉阳公主的处心积虑统统失败了。裴玄静还来不及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并不感到懊丧，反而有些许模糊的庆幸。与其让玉龙子落入他人之手，不如让它归于皇帝。这才是裴玄静最真实的念头，也是发现玉龙子时最初的念头。

裴玄静小心地抱着玉龙子，走上石梁。

现在离得近了，王质夫那张灰白的脸和上面的两只血洞看得越发清楚，令人不寒而栗。裴玄静的心绞痛起来，颤抖着声音说：&ldo;质夫先生，我找了你很久。&rdo;

王质夫听到动静，向她微微点了点头：&ldo;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rdo;

出乎裴玄静的意料，王质夫的声音苍浑有力。两只被挖空的眼睛还在流着脓血，其痛可想而知，但从他的语调中却听不到半点遭受酷刑的苦楚。裴玄静不禁打心底里佩服，郑重答道：&ldo;我叫裴玄静，是皇太后命我寻找质夫先生的。&rdo;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在瀑布的轰鸣之中，她相信只有王质夫才能勉强听到。果然，他浑身一颤，甚至下意识地朝她抬了抬头，仿佛要看清她的样子。

&ldo;她……还好吗?&rdo;

裴玄静立即意识到，王质夫所问的是王皇太后，赶紧回答：&ldo;皇太后并未亲自召见于我，只听说她很为先生担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