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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韩湘道：&ldo;我记得白乐天另有一首七言，就是写李夫人的。最后一句写得格外好：&lso;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rso;&rdo;

&ldo;所以当时质夫先生提到李夫人，是想以此典来说服白乐天，让他相信玄宗皇帝派方士寻找杨贵妃的魂魄，确有其事，并非妄言。&rdo;裴玄静问陈鸿，&ldo;那么，白乐天被说服了吗?&rdo;

陈鸿道：&ldo;我想，乐天终究还是半信半疑吧。不过从作诗的角度来讲，未必需要对事实纤毫必究。乐天所要的，是其中那份撼动人心的力量，历经世代都不会泯灭的真情。从这一点来说，质夫所述的正是乐天所需，因而便不再追究了。&rdo;

裴玄静说：&ldo;但是我想，陈先生就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吧?&rdo;

陈鸿笑了：&ldo;炼师说得很对。在下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史官，在下自小便以记史为志。那次谈话引发了豪情，乐天作长诗，我也应了作传。可是要作传，就不能全凭子虚乌有的猜测，否则会被后人指摘的。所以当时我盯着王质夫，定要他说出这些宫帷秘事的由来。他才不得不透露说，因他族中有人在宫中修史，曾给他看了一些《玄宗内传》。&rdo;

&ldo;内传?不是本纪吗?&rdo;裴玄静追问。

&ldo;《玄宗本纪》是看得到的。《玄宗内传》则为宫中秘史，不得外传。&rdo;

韩湘脱口而出：&ldo;呦，史官将宫中秘史的内容外泄，那可是重罪啊。&rdo;他记得叔公韩愈应皇帝之命整整修了一年的《顺宗实录》，其间始终将书稿锁在书房的匣中，钥匙挂在衣带上，从不离身。

&ldo;可不是嘛，所以质夫失口不愿提及他这位族人的身份。&rdo;陈鸿说着，注视裴玄静问，&ldo;这次拜托二位来寻找王质夫的，是否就是这位族人呢?&rdo;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打听了，裴玄静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ldo;天色不早。&rdo;裴玄静望向天空。群山之上，蓝天的色泽变得深邃，已有了一分秋暮凄凄的况味。她说：&ldo;多谢陈先生招待，我们也该走了。&rdo;

陈鸿问：&ldo;炼师接下去打算往哪里去?&rdo;

&ldo;我想去……东川，梓州。&rdo;

&ldo;我以为，不妥。&rdo;

&ldo;质夫先生是从那里失踪的，总该去找一找线索。&rdo;

陈鸿还是摇头：&ldo;我方才已经说过了，白行简和王质夫先后从梓州辞官而去，连白行简都对王质夫的去向一无所知，你们到梓州能查到什么?况且卢坦已故，现在的东川节度使李逢吉是二人辞官后才接任的，对之前的情形一无所知，不可能有所助益。&rdo;

&ldo;去跑一趟，总不会有坏处吧?&rdo;

陈鸿看着裴玄静，意味深长地道：&ldo;不好说。&rdo;

&ldo;那么陈先生的建议呢?&rdo;

&ldo;我觉得，你们应该直接去找白乐天。&rdo;

韩湘叫道：&ldo;可是白乐天在江州啊!&rdo;今天他碰到的意外实在太多了，先是寻仙变成了找人，目的地也由青城山变成了周至县、梓州，现在又说要去江州。韩湘着实有点发蒙。

裴玄静想了想：&ldo;不，我还是想去一趟梓州，就算一无所获也没关系。&rdo;

&ldo;也罢。是你们寻人，自然按你们的法子。&rdo;陈鸿起身道，&ldo;二位若想在日落前赶到最近的驿站住宿，现在就得出发了。我送你们，可走近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