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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鬼呢?&rdo;裴玄静问，&ldo;在勤政务本楼里有没有发现女鬼的蛛丝马迹?&rdo;

汉阳公主摇头：&ldo;我亲自上楼查看过，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rdo;

&ldo;也就是说，正是桂娘的一席话，才把曲无双之死与鬼怪作祟联系起来。否则按照常理，她的坠楼而亡只能看作为失足、自杀，或者他杀。&rdo;

桂娘叫起来：&ldo;你怎么……&rdo;

汉阳公主示意她安静，转而问裴玄静：&ldo;但无双深夜从勤政务本楼上坠下，不论失足、自杀，抑或是他杀，总得有个来龙去脉吧?&rdo;

&ldo;那就有太多种假设了。也许无双是去楼上寻找某样东西?说不定她想偷窃皇家的宝物，却不小心失足坠落了?也许她是去那里与某个人幽会，结果反被会面之人所杀?又也许她就是想寻死，而勤政务本楼是兴庆宫中最高的楼，从那上面跳下必死无疑。甚至还有可能，她登楼是为了去向什么人发出信号?我们都知道，勤政务本楼毗邻兴庆宫南墙，在黑夜中自顶楼燃起一盏烛火的话，城内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得见……&rdo;

桂娘听得瞋目结舌。汉阳公主也愣住了，少顷方道：&ldo;裴炼师可真会想。&rdo;

&ldo;不是我会想，而是眼前分明有诸多可能，唯独以女鬼寻找替身之说最为虚妄。&rdo;

贾桂娘急了：&ldo;裴炼师是说我在瞎讲吗?我都这把年纪了，无双更与我无冤无仇，我、我何必……&rdo;

&ldo;桂娘勿急。&rdo;汉阳公主劝道，&ldo;我听裴炼师的口气，仿佛对无双之死已有看法?&rdo;

裴玄静不慌不忙地回答：&ldo;尚无看法，我只是觉得，女鬼索命之说应该放在最后考虑。&rdo;

汉阳公主和贾桂娘相互看了一眼，公主道：&ldo;既然如此，就请炼师查一查无双的死因吧。&rdo;

裴玄静点头允诺。她早已看出来，汉阳公主处心积虑要将自己拉入这个迷局。不管公主在打什么主意，裴玄静内心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开始萌动，跃跃欲试了。更何况，能借机登上勤政务本楼，对于裴玄静来说，简直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即使勤政务本楼上真的有鬼，裴玄静也迫不及待地想会一会了。

2

丹房内密闭幽暗，唯有坛上丹炉中的火光若隐若现，从盘龙雕纹的空隙中透出来，又在那人的身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

只见他头顶金冠，身披金银线绣的仙鹤道袍，手持一柄长剑肃立炉前。双目微合，装模作样地像是在诵经，盖住口鼻的白布滑稽地翕动着，破坏了庄严的气氛。好不容易念完祷词，开炉的时候到了。

他把宝剑插入鼎前的香炉，灭火，亮烛。烛光正照在那双精光毕露的小眼睛上，显得相当阴鸷。又等了片刻，他才举步踏上炉阶，开启鼎盖。

袅袅香烟顿时从鼎中冒出来。他除掉脸上的白布，深深地嗅了嗅，连咳数声，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他从炉边取过一副犀角柄的长勺，伸入鼎盖，在里面左右探了探，舀出几颗丹丸，抛于面前的白瓷托盘中。

刚出炉的丹丸还是亮红色的，随着温度迅速下降，很快就变成了暗黑色，但仔细看的话，仍然能分辨出黑色中像隐血般渗透而出的赭红。

那人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看上去更加猥琐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金匣，把丹丸一颗接一颗，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有人在外面敲门：&ldo;柳真人，吐突将军已经等候多时，正在发脾气呢。&rdo;

&ldo;就来。&rdo;他不慌不忙地揣好金匣，开门走出密室。

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地道，壁上点着昏暗的油灯。柳泌拾级而上，还未走出地道，就听到上面有人在大声叫嚣：&ldo;本将在此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还要叫我等多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