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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人群中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突然问道：&ldo;那么你们下一步打算怎样开展工作？&rdo;那女人个子不高，穿着敝旧，五官却很俏丽，眉眼间依稀有林梅婷的影子，宽大的衣服下隐隐显露出曲线优美的好身材。

沈恕说：&ldo;你是黄燕？&rdo;那女人点点头，表示沈恕的猜测正确。我想起黄莺此前说的话，黄燕和她父亲之间有很重的心结，以至于黄四海至死不肯承认这个女儿。亲生父女之间，要怎样的心结才能走到形同陌路的地步呢？这和黄四海的死有没有关系？

沈恕对大家说：&ldo;这件事需要大家在一起商量，达成统一意见后才好做决定。&rdo;他用目光示意林梅婷，&ldo;请几位家庭成员到房间里去开个小会。&rdo;

林家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下意见，林梅婷轻轻点头，说：&ldo;到我房里去吧。&rdo;

林梅婷、黄莺、黄燕、许文有、沈恕和我，一共六个人，走进林梅婷的卧房，各自找位置坐下，然后，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瞅着沈恕。

沈恕迎着众人的目光，语气平和而坚定：&ldo;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无法断定黄四海先生死亡的真正原因，我建议，对他的遗体进行二次检验。&rdo;

我察觉到林梅婷的身子轻微颤动了一下，她是这个家庭中的长者，却似乎是神经最脆弱的。她的声音都在颤抖：&ldo;您是说他的死因不明，要‐‐解剖尸体吗？&rdo;

沈恕说：&ldo;对，这是眼下唯一的途径。&rdo;他注视着林梅婷的表情变化，似乎在探询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黄莺的嘴角挤出&ldo;哼&rdo;的声音，像是嘲弄，又像是不屑，这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脸上。可是黄莺不说话，把脸扭到一边去。

黄燕和许文有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看样子没有意见，更不打算表达意见。

林梅婷忽然抽噎起来：&ldo;连办个丧事都这么不顺，老黄啊，你这人别扭了一辈子，怎么过世以后还这么别扭。&rdo;这两句话分明是在借题发挥，看来她心里的苦水不少。

黄莺安慰她：&ldo;妈，有事说事，你别哭了。&rdo;又瞅着沈恕说：&ldo;我爸是在家里过世的，那天晚上不算他自己，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房子里，你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你怀疑我们中间有人害死了我爸！&rdo;

这层意思每个人都想到了，有人想得透彻些，有人模模糊糊的有些意识，有人不敢往深处想，经黄莺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林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梅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ldo;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成了犯罪嫌疑人，要怎么办也由不得我们。如果不让你们检验尸体，指不定有多少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你们爱咋办就咋办吧。&rdo;

林梅婷的这几句话说得软中带硬，绵里藏针。她乍一看有些软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老实模样，其实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骨子里的强硬和干练，黄莺和她极为相似。

4

2013年6月7日下午5时。

楚原市安宁殡仪馆太平间。

黄四海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太平间的冷冻柜里。这是一个众生平等的地方，任他生前多么富贵荣华，抑或穷困潦倒；任他盖世英雄，或者无名鼠辈，一旦躺到这里，每个人的模样终究都差不多。

解剖黄四海的尸体前，我和沈恕都有些惴惴的。毕竟验尸的证据不够充分有力，而林家人同意验尸，似乎也有赌气的意思，一是林家的家庭关系复杂，黄四海的死因不明，外人难免说闲话，而警方的验尸结果可以帮他们封堵外界悠悠之口；二来也不排除他们存着看警方出乖露丑的心思。

而验尸的过程艰难无比。

我仔仔细细地检查黄四海的尸身，连一根毫毛也不曾放过，却未发现任何外伤。我唯恐有所疏漏，第二次用放大镜一寸寸地查看，从头发梢开始，一直看到脚指甲，连舌根底、指甲fèng都没放过，却仍一无所获。黄四海全身上下连一处擦伤都没有，更没有硬物创、锐器创之类的外伤。两个过程足足耗费了两个多小时，我聚精会神地检验，直到眼睛酸痛，双肩肌肉僵硬，在解剖室的冷气劲吹下，我硬是出了一身透彻的毛毛汗。

我有些颓唐地跌坐在椅子上，拿起电话向沈恕汇报检验结果。

电话只响了一声，沈恕就接起来，显然他也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我说：&ldo;没别的办法，必须解剖。&rdo;沈恕说：&ldo;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坚持到底，即使解剖后也没发现什么，至少证明那个匿名报案电话有误，而我们也不算失职。&rdo;我先给他打预防针说：&ldo;尸体瞳孔放大，体表有多处青黑色淤血，符合心脏病发作死亡的特征。&rdo;沈恕沉默一会儿才说：&ldo;继续吧，死者家属已经签过同意书，没必要再犹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