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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一瞬间，艾德荷触到了预知幻象，看到未来的人们用谈论大海的口气谈论保罗。一生蒙尘，在沙土中奔走，但水一直伴随着他。

&ldo;他的肉体沉没了，&rdo;人们会说，&ldo;可他却游了上来。&rdo;一个人在艾德荷身后清了清喉咙。

艾德荷一转身，认出了那个人影。是史帝加。&ldo;没有人能找到他，&rdo;史帝加说，&ldo;但每个人都终究会找到他。&rdo;

&ldo;沙漠夺去他的生命‐‐又将他奉为神明。&rdo;艾德荷说，&ldo;但说到底，他仍是一个闯入者。他给这个星球带来了不属于这里的物质‐‐水。&rdo;

&ldo;沙漠自有它的道理。&rdo;史帝加说，&ldo;我们欢迎他，将他称为我们的穆哈迪，我们的神。我们给了他一个神秘的名字，柱子的基石：友索。&rdo;

&ldo;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弗瑞曼人。&rdo;

&ldo;可这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接受了他……彻底接受了他。&rdo;史帝加把一只手搭在艾德荷肩膀上，&ldo;所有人都是闯入者，老朋友。&rdo;

&ldo;你很聪明，对吗，史帝加?&rdo;

&ldo;还算吧。我很明白我们的人把好端端的宇宙搞得多么乱七八糟，但穆哈迪给我们带来了某种秩序。至少为了这个，人们会记住他的圣战。&rdo;

&lso;他不会把自己遗弃在沙漠里的。&rdo;艾德荷说，&lso;他瞎了，可不会放弃。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有原则的人。他身上流淌着亚崔迪家族的血液。&rdo;

&ldo;他的水会洒在沙地上。&rdo;史帝加说，&ldo;来吧。&rdo;他轻轻抓住艾德荷的手臂，&ldo;阿丽亚回来了，她在找你。&rdo;

&ldo;她和你去玛卡布穴地了?&rdo;

&ldo;她帮助清理整治了那些懦弱的耐布，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他们执行了她的命令……我也是。&rdo;

&ldo;什么命令?&rdo;

&ldo;将叛徒处以死刑。&rdo;

&ldo;哦。&rdo;艾德荷抬头看了看高处穴地的轮廓，一阵头晕目眩，&ldo;哪些叛徒?&rdo;

&ldo;宇航公会的人、圣母莫希阿姆、柯巴……还有其他一些人。&rdo;

&ldo;你杀了一位圣母?&rdo;

&ldo;是的。穆哈迪留下话说不要杀她。&rdo;他耸耸肩，&ldo;可我没有听他的，阿丽亚知道我会杀死她。&rdo;

艾德荷再次凝视着沙漠，感觉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能够清楚地看见保罗所缔造的统治模式。判断策略，亚崔迪家族的训练手册上是这样称呼这种模式的。人民服从于政府，可被统治者也影响统治者。他怀疑，被统治者是否想过，他们的行为对统治者的策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ldo;阿丽亚……&rdo;史帝加清了清喉咙，声音听上去有些尴尬，&ldo;她需要你，需要你在她身边。&rdo;

&ldo;但她是女皇。&rdo;艾德荷喃喃道。

&ldo;摄政女皇，如此而已。&rdo;

&ldo;生意必须继续，财富无处不在。她父亲过去经常这么说。&rdo;艾德荷咕哝道。

&ldo;你来吗?我们需要你回来。&rdo;史帝加窘迫地说，&ldo;她几乎……心神狂乱了。一会儿哭着骂自己的哥哥，一会儿又因为他的离去悲痛欲绝。&rdo;

&ldo;我马上就去。&rdo;艾德荷答应道。他听见史帝加离开了。他站在那里，迎着越来越猛的狂风，任一粒粒沙尘击打在自己的蒸馏服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门塔特意识使他看到了未来的走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使他眼花缭乱。保罗搅动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这个旋涡一旦生成，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它。

比&iddot;吉斯特姐妹会和宇航公会手伸得太长，因此损失惨重，声誉扫地。奇扎拉教团因为柯巴和别的高层人员的叛变而摇摇欲坠。保罗最后自愿离去，充分显示了对弗瑞曼习俗的尊重和认同，最终赢得了弗瑞曼人对他及其家族的忠诚。他现在已经永远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ldo;保罗走了!&rdo;阿丽亚声音哽咽。她出现了，悄无声息地站在艾德荷身边，&ldo;他是个傻瓜，邓肯!&rdo;

&ldo;不要那样说!&rdo;他呵斥道。

&ldo;整个宇宙都会这么说，我受不了。&rdo;她说。

&ldo;看在上帝之爱的份上，为什么?&rdo;

&ldo;看在对我哥哥之爱的份上，不是上帝。&rdo;

真逊尼洞察力使他的意识扩张开来。他察觉到她已经没有了幻象‐‐加妮去世后就没有了。&ldo;你爱的方式很奇怪。&rdo;他说。

&ldo;爱?邓肯，他甩甩手就潇潇洒洒上路了，哪管身后的世界会混乱成什么样!他完全可以平平安安继续过下去……而且可以让加妮复活，陪着他!&rdo;

&ldo;那么……为什么他不继续这样下去呢?&rdo;

&ldo;老天啊。&rdo;她低语道，然后又提高声音说，&ldo;保罗一生都在逃避圣战，一避免被神化。至少，他现在自由了。他选择了自由!&rdo;

&ldo;啊，对了‐‐还有那个幻象。&rdo;艾德荷迷惑地摇摇头，&ldo;它解释了加妮的死。他的月亮坠落了。&rdo;

&ldo;他很傻，对吗，邓肯?&rdo;

艾德荷的喉咙因为悲哀而抽紧了。

&ldo;真是个傻瓜!&rdo;阿丽亚喘着气，尽力保持镇定，&ldo;好吧，他得到了永生，而我们却注定死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