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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林萧爸爸虽然常年和林萧妈妈像炸药一样一点就着，对林萧，却真是没话说，从来不对林萧大声说话，不停地给林萧塞大把的零用钱，总是要给林萧买这买那，虽然经常都被林萧回绝掉了。动动本来是林萧带回来的小狗，林萧却没太多时间照顾它，林萧爸爸每天把小狗洗得干干净净，喂得胖乎乎，然后笑着看林萧一回来就把小狗抱在怀里，一副开心的样子。如果林萧不是这么喜欢动动，林萧爸爸不知还会不会这么精心地照顾这个小家伙。林萧爸爸和林萧妈妈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却总是避着林萧，林萧一回来，哪怕刚才还摔东西骂人，也马上缄口不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萧看看怀里的小狗，舒服地趴着，一会儿功夫居然就睡着了，真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家伙！林萧小心地把狗抱起来，放到爸爸怀里，一双略带粗糙的大手仿佛不经意间滑过林萧的手，林萧顿觉火烫一般，缩回了手，一抬眼，林萧爸爸眼里也是闪过一丝慌乱，却痴痴地看着林萧，林萧赶快回屋里，不忘高喊一句：&ldo;我看书去了，爸爸，你别让动动来烦我。&rdo;

林萧的面颊像火烧一样，心却如掉进了冰窖。已是不知何时起，自己心里隐隐有了恐慌，自己又不傻，怎不会觉不出爸爸看自己时眼神里的怪异？啊，天哪，不要不要不要，林萧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过了今天，明天又会怎样？

饭桌上，林萧看似随意地向妈妈提出了想住校‐‐功课太紧张，每天来回跑很费时间。林萧妈妈坚决不同意，虽然她对林萧多半没好气，心里还是很疼这个女儿的，怎么放心她住外面，何况，见不着女儿，让自己怎么过？林萧坚持，林萧妈妈眼圈一红，林萧不由得叹气：&ldo;算了，妈不喜欢，就还是住家里吧。&rdo;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林萧，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闵卉和林萧又来到了小园子，闵卉说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爸爸妈妈，闵卉和妈妈无话不谈，虽为母女却似知心朋友，闵卉说起爸爸，则是一脸气愤，什么爸爸不同意自己穿太贵的衣服啦，只知道说她学习不用功啦，只知道忙自己的工作，不多管家等等，越说越气，林萧听多了闵卉此类的抱怨，一般都会安慰她别生气，有个那么好的妈妈够幸福了云云。闵卉叹道：&ldo;我也就是有个妈妈比别人强些。&rdo;闵卉又开始劝说林萧把性格改一改，冷气调低点了。林萧淡淡道：&ldo;我从小便是这样，改不掉了。&rdo;闵卉又是一副气急的模样，偏又拿林萧没办法，突听得耳边一个声音：&ldo;我原来的爸爸是个教师，我七岁那年，他和我妈离了婚，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rdo;闵卉一愣，抬头看着林萧，后者面无表情。

&ldo;听说他和他的一个女学生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儿子。&rdo;

&ldo;他并不富裕，什么东西也没给我们母女留下，协议好的生活费也从没给过我。&rdo;

&ldo;我妈妈完全是为了钱，才选择了现在的爸爸，再也不用为我的学费和房租发愁。&rdo;

&ldo;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住大房子了吧？&rdo;

林萧缓缓地说着，平静的语调仿佛一切都已远去。

闵卉半响才道：&ldo;那，你现在的爸爸对你好么？&rdo;

&ldo;嗯，很好。&rdo;林萧闭上了眼睛。是很好，好到让我不安，让我害怕。

&ldo;那就好了呀，这就多难求的，好好过下去也不错了。&rdo;闵卉觉得自己语言苍白，童年的创伤，真的可以没事般过下去么？林萧的性格，多半与幼时的阴影有关。闵卉感到自己不能体会林萧，体会她长久以来的痛。

林萧不再说话，两人沉默。

呵呵，闵卉，只说了这些，你就被吓着了吗？我还没有告诉你，妈妈的第二次婚姻也是失败，她变了，不复年轻时的温和善良，她已无法再付出自己的感情，如今全是猜忌，痛恨统治着她的生活，她长期生活在阴霾之中，已无法再见到阳光，耻辱的回忆不时会跳出来，让她发狂。她怎么还会有幸福？我还没有告诉你，继父的脾气暴躁，不懂包容忍让，何况他也清楚妈妈选择他的目的，他给不了妈妈温暖，更给不了妈妈幸福，他只能给更多的伤害，更多的痛楚，更多的绝望。如此两个人绑在一起，维系的那根线不过是赤裸裸的物质。我还没有告诉你，比起面对喜怒无常的妈妈，我更怕的是与对我温和得异常的继父相处，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怕，他不爱妈妈，却对我好到不行。我怕他看我的眼神，怕不经意间的肌肤接触，你可知你回家可以搂着爸爸撒娇，我却从来都只有敬而远之？

这一切，你都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因为你不曾体验过分毫。你的生活里，只有可以讲知心话的妈妈，对你严厉的爸爸。你偶尔会对爸爸发发脾气，更多的却是撒娇。多么幸福呵！如此环境下成长的你，纯粹透彻，如阳光一般，温暖却刺眼，在你身边，看着你，对我来说，已是一种幸福。你让我心生羡慕，我却只能仰望。只因我，永远也不会有你那样单纯的心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心事就讲出来，我的神经，早已麻痹，我已不会喊，不会哭，不会笑。

看着你，就已足够。我已满足。怎敢奢望更多？闵卉你是如此美好，我生怕打扰，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我的痛，你被吓到了吧？我应该是喜欢看那个开心的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如此悲伤，你，是在同情我吗？我不需要，不需要，我走过来了，没人同情我，没人理解我，一路上孤单寂寞伤害统统独自承受，我依然走过来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该告诉你这些，以后，我再也不会提了。

闵卉，你的世界洒满阳光，正是因为我心理阴暗cháo湿，才会被你吸引。

盛夏光年

日子流水一般划过。

高中生活本就单调，无休止的自习与补课，无休止的测验与作业，在打着高考大旗的老师与父母双重管制下，学生们要么成了永动机，不知疲倦地披星戴月，埋首苦攻击，要么破罐破摔，过着外人看来只知玩乐，实则空虚迷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