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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丛林冲着孩子们大声叫道：&ldo;快!快!速度提上来，丛展轶你怎么回事?后边跳去!都跟上海平，跟上跟上!&rdo;

殷逸苦笑了一下，低声道：&ldo;师兄，我走了。&rdo;轻轻拍了拍丛林的肩头，留恋似的瞥一眼师兄的背影，慢慢走出去，消失在院门口。

孩子们做蛙跳正跳到丛林身前，他抬腿上去照着刘哲的屁股踢一脚：&ldo;快快!昨晚没吃饭吗这么慢!&rdo;孩子们早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只要师叔一来一走，就会格外暴躁不安心绪不宁，彼此对视一眼吐吐舌头。

许山岚本来跟着他们，但他速度慢，跳几下腿就发疼。冷不防看到院墙上两只猫打架，顿时来了兴致，含着手指头睁着大眼睛瞧得浑然忘我。气得丛林大吼一声：&ldo;许山岚，你干什么呢?!&rdo;

许山岚吓得一个激灵，期期艾艾地说：&ldo;我，我好好跳。&rdo;

吃完早饭休息一阵，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打拳，丛林背着双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时而提点几句，修正姿势。许山岚第一天正式学武，被安排在角落里压腿。丛展轶正练杨氏太极，丛林便让顾海平帮着点许山岚。

顾海平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师父的关门弟子，他这个年龄正是没耐性的时候，把许山岚完全当作负担，一会说：&ldo;腿伸直伸直。&rdo;一会说：&ldo;手要摸到脚尖，脚尖你听懂没?&rdo;恶声恶气恶形恶状。许山岚小脸憋得通红，双腿尽力分开压在墙上，脚尖高了头顶一大块，但是双腿还是没伸直。顾海平伸手按在许山岚大腿上用力下压，这一下许山岚猝不及防，大腿根像要劈开似的，他&ldo;啊&rdo;地尖叫一声，疼得眼圈都红了。

这一声引得几个孩子都看过来，丛林只瞧一眼没什么大事，挥舞着木板叫道：&ldo;看什么看，专心致志!&rdo;

丛展轶一套太极拳收势，走过来对顾海平说：&ldo;你去练练吧，我带他。&rdo;

顾海平就怕丛展轶练多了比自己厉害，听他这么说求之不得，立刻甩了许山岚自顾自去练功。丛展轶摸着许山岚分开的双腿，缓缓下压。许山岚抖着嘴唇颤着声儿说：&ldo;哥，我疼……&rdo;

丛展轶下压的手没停，说道：&ldo;疼就忍着点，练武得能吃苦。你是男孩子，别喊疼喊累的让人笑话。&rdo;

许山岚懂事地点点头，咬着小嘴唇忍着。劈腿下腰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弄伤了一辈子的毛病。丛展轶手上有分寸，压一会松一松，最后让许山岚放下腿，他又给按摩一番。

许山岚觉得好受些，又平展双臂跟着刘哲他们踢腿。

好不容易才到了中午，许山岚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一口气吃下一大碗饭又啃个鸡腿。张鑫给他盛汤，笑道：&ldo;慢，慢着点。&rdo;顾海平不屑地说道：&ldo;功夫练得不怎么样，饭吃得到不少。&rdo;许山岚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他心思重，性子又腼腆，师兄们说什么都爱往心里去。

丛展轶把剥好的鸡蛋放在许山岚碗里：&ldo;吃吧，吃饱了下午才能练功。&rdo;

到了午休时，却不见大师兄回来，许山岚拉住刘哲问道：&ldo;我哥呢?&rdo;刘哲抬起下颌往窗外示意一下，&ldo;喏，外面挨罚了。&rdo;许山岚这才想起来师父罚丛展轶不许睡午觉。他急了，也不管腿酸，几步跑到外面，见丛展轶正双腿分开沉腰立马，在梅花桩上站桩。这时正是酷暑的中午时分，最热的时候，太阳明晃晃毒辣辣映在正头顶，照得土地上热气腾腾，吐口吐沫都能冒烟。丛展轶脸上的汗顺着面颊往下淌，后背的伤口早就裂开了，渗出血丝。

许山岚扑上去抱住丛展轶的腿，叫道：&ldo;哥，哥，咱进屋吧。&rdo;

丛展轶面无表情，像没听见一样。许山岚叫道：&ldo;哥‐‐哥‐‐&rdo;

张鑫过来拉他：&ldo;岚子，别，别跟你哥说，说，说话。让，让师父看到了可，可，可，可……&rdo;

刘哲补充道：&ldo;可不得了。&rdo;

许山岚没办法，只好跟着两个师兄回屋去，终究放心不下，趴在窗口上向外张望。大家瞧他那副依依不舍的可怜相，都有些好笑，七嘴八舌地说：&ldo;别看了，你也不能替他。&rdo;&ldo;这就不错啦，师父还是心软了，要放在以前哪，中午肯定没饭吃。&rdo;&ldo;练武的不挨打，能练出来吗?&rdo;几个孩子见惯了，都不在意。可以前许山岚没跟他们习武，只顾着玩，从来不注意这些。如今真真切切地看到，挨罚的又是最疼爱自己的大师兄，心里无论如何不是滋味。

张鑫把许山岚拉到炕上：&ldo;快，快睡吧，下午还，还得练功。&rdo;

许山岚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低声问道：&ldo;师兄，你说哥是师父的亲儿子吗?&rdo;

张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ldo;可，可不能乱说，可不能乱说。&rdo;

许山岚仰着稚嫩的小脸，神情极为认真：&ldo;我觉得不像，我觉得我也不像我妈妈的亲生儿子，我觉得我们都像是捡来的。&rdo;

张鑫急得直冒汗，可他嘴笨，又不会说，只一叠声地道：&ldo;别，别瞎说，怎么，怎么不是。&rdo;

许山岚皱着小眉头刚要再开口，旁边传来顾海平几声重重的咳嗽。他一缩头，不敢再出声，钻到被子里。折腾一上午累得浑身酸痛，不大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