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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等一下，麦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衣服脏乎乎的先生真是你的密友吗?&rdo;

&ldo;对我来说足够亲密啦，我知道他需要朋友。他没醉。&rdo;

&ldo;一定是为了钱。&rdo;警察说。他伸出手来，我把执照放在他手上。他看了看，递回来。&ldo;哦‐‐哦，&rdo;他说，&ldo;原来是私人侦探来捡客户呢。&rdo;他语气变得很不友好。&ldo;马洛先生，执照上写了你的一些资料。他呢?&rdo;

&ldo;他叫特里&iddot;伦诺克斯，在电影公司工作。&rdo;

&ldo;不错嘛。&rdo;他探头到出租车内，仔细看坐在一角的特里。&ldo;我敢说他最近这一段时间没有工作过;我敢说他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在屋里睡过觉;我甚至敢说他是个无赖。我们该逮捕他。&rdo;

&ldo;你不会没抓过几个人吧?&rdo;我说，&ldo;在好莱坞这是不可能的。&rdo;

他仍然望着车上的特里，问：&ldo;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老兄?&rdo;

特里慢慢地说：&ldo;菲利普&iddot;马洛。他住在月桂谷亚卡大道。&rdo;

警察把脑袋由窗口缩回来，转身做了个手势，说：&ldo;可能你刚刚才告诉他的。&rdo;

&ldo;有可能，但是我没有。&rdo;

他盯着我一两秒钟，说：&ldo;这回我信你一次。可是你把他弄走，别在街上混。&rdo;他上了警车，绝尘而去。

我上了出租车，走了三条街远，到停车场换乘我的车。我拿出五美元钞票给出租车司机。他面部僵硬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ldo;照表算就行了，如果你愿意，给个一块钱整数也可以。我也落魄过。在番市。没有出租车肯载我。铁石心肠的城市。&rdo;

&ldo;三藩市【注】。&rdo;我不由自主地说。

【注】三藩市：即旧金山，此处采用三藩市的译法，是后文需要。

&ldo;我叫它番市。&rdo;他说，&ldo;去他的少数族裔。谢了。&rdo;他接下一块钱钞票，把车开走了。

我们来到一家免下车餐馆，里面做的汉堡不像别家那样连狗都不肯吃。我让特里&iddot;伦诺克斯吃了两个汉堡，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带他回家。他爬台阶还是很吃力，但他咧着嘴笑，气喘吁吁地往上爬。一个钟头后，他剃过胡子，洗过澡，看起来又像正常人了。我们坐下来喝了一杯很淡的调和酒。

&ldo;幸亏你记得我的名字。&rdo;我说。

&ldo;我特意记的。&rdo;他说，&ldo;我还查了你的资料。这个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rdo;

&ldo;何不打个电话给我呢?我一直住在这里。我还有个办公室。&rdo;

&ldo;我何必打扰你?&rdo;

&ldo;看样子你有必要打扰别人。看样子你的朋友不多。&rdo;

他说：&ldo;噢，我有朋友，某一类的。&rdo;他转动着茶几上的玻璃杯。&ldo;向人求援并不容易‐‐何况一切都怪自己不好。&rdo;他抬头露出疲惫的笑容。&ldo;也许有一天我会戒酒。他们都这么说，对吧?&rdo;

&ldo;要花三年左右的时间。&rdo;

&ldo;三年?&rdo;他显得很震惊。

&ldo;通常要。那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你必须习惯色彩变得黯淡，声音微弱下来。你必须酌情留出复发的空间。所有你以前熟识的人都会变得有点儿陌生。你甚至会不喜欢大部分老朋友，他们也不会太喜欢你。&rdo;

&ldo;那不算多大的改变，&rdo;他说，回头看看钟。&ldo;我有个价值两百美元的手提箱寄放在好莱坞公车站。如果能保出来，我可以买个便宜货，把现在寄放的那个当了，换一笔路费搭车到拉斯维加斯。我在那边可以找到工作。&rdo;

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点头，坐在一旁慢慢喝我的酒。

&ldo;你在想我早该有这个念头。&rdo;他平静地说。

&ldo;我在想其中必有文章，但不关我的事。工作是有把握，还是只有希望而已?&rdo;

&ldo;有把握。我的军中密友在那儿开了一家大俱乐部，泥龟俱乐部。当然啦，他可能算是地痞流氓，他们都是‐‐另一方面却又是大好人。&rdo;

&ldo;我可以筹出车钱和另外的一些费用。但我希望能换到比较稳妥的东西。最好打个电话跟他谈谈。&rdo;

&ldo;谢谢你，没必要。兰迪&iddot;斯塔尔不会让我失望的。从来没有过。那个手提箱可以当五十美元。我有经验。&rdo;

&ldo;听好了，&rdo;我说，&ldo;我会给你需要的钱。我不是什么软心肠的笨蛋。所以我给你你就收下，乖乖的。我希望你别再来烦我，因为我对你有一种预感。&rdo;

&ldo;真的?&rdo;他低头看玻璃杯，只小口小口啜饮着。&ldo;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两次你都很够意思。什么样的预感?&rdo;

&ldo;总觉得下一次你会遇到大麻烦，但我救不了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有。&rdo;

他用两个指尖轻轻摸着右半边脸。&ldo;可能是这个。我猜疤痕让我看起来有点儿凶相。不过这是光荣的伤疤‐‐至少是光荣受伤的结果。&rdo;

&ldo;不是那个。疤痕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是私人侦探。你是一道我不必解答的难题。但难题是存在的。也可以说是预感。说得客气些，就叫个性的认知。女朋友在舞者酒吧门前离你而去，也许不只是因为你醉了。说不定她也有一种预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