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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帮主画蛇添足的话使哨兵疑窦丛生，&ldo;你不懂钱的来路？&rdo;

&ldo;哪里话，是朋友的旧账。&rdo;帮主自知对话超出了九爷交代的范围，赶紧亡羊补牢，&ldo;我看他好不好意思自己来送。&rdo;

通铺上睡满了人，帮主往下跳还得求助于哨兵，&ldo;好人做到底，放我下去吧。&rdo;

第二天早晨，九爷责备帮主说：&ldo;你昨晚多说了一句话。&rdo;

帮主哑口无言，九爷阐述说，&ldo;人生在世，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知道，我劝你不要去打探这笔钱的来路。比如闵所长之死，假如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清心省事了？因为只有你知道，所以，必须由你来告诉我。&rdo;

&ldo;你呢，你什么都想知道？&rdo;

&ldo;我们两个有区别，&rdo;九爷拍拍帮主的肚皮说：&ldo;你的满足在这，&rdo;再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说，&ldo;我的满足在这。&rdo;

帮主嘻嘻一笑，捞捞自己的裆部说，&ldo;我的满足其实在这里。&rdo;

&ldo;所以我要教你一个写作的诀窍，&rdo;九爷搂过帮主的头，附在他耳边说，&ldo;写不下去的时候，想一想交通白胖的屁股。&rdo;

二十四：检讨（1）

腊月二十七，机关单位放春节假，加上假期前后的双休日，干部通常可以在家连续休息十几天。梅健民跟往年一样，上街买了一些鸡鸭鱼肉、蔬菜干果、香烛对联，等等农村必备的年货，准备回乡下老家与老婆孩子团聚。户籍科不像刑侦队或110那样，每到节日总是如临大敌，除了正常的值班，其他人都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大年。

王苟在集体宿舍找到梅健民的时候，梅健民的单人房间里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年货，西照的窗户渐渐暗淡无光了，可见时辰已近傍晚。梅健民的房间相当简陋，朴素的作风体现了一代老公安的精神面貌。梅健民请王苟入座颜色莫辨的沙发，用印有&ldo;农业学大寨&rdo;的牙缸泡了一杯浓茶。王苟没喝茶，抚摸着&ldo;学业学大寨&rdo;说：

&ldo;太清苦了。&rdo;

&ldo;有人说我是辛辛苦苦几十年，生活还是解放前。&rdo;梅健民指指王苟头顶的一张大照片说，&ldo;其实没你们说的那么高尚，我在老家还盖有乡村别墅哩，这是假象。&rdo;

&ldo;有损公安形象。&rdo;

&ldo;损不了，平时有人找我都在办公室，这张破沙发就我一个人坐。你不该是考察民情来的吧？&rdo;

王苟笑了，&ldo;请你吃饭。&rdo;他说。

&ldo;这样也好，让小郑早点休息。我们户籍科小门小户的，就一台车，小郑跑了一整天，你看还没轮到本科长回家。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先漏个底，我可不赴鸿门宴。&rdo;

&ldo;我想，我想这个，把老娘的户口迁出来。&rdo;

&ldo;这事好办，以孩子要人带为由，打个报告先送民政和居委会签一下。&rdo;梅健民收拾桌上的钥匙、手机，随王苟出来，锁上门说，&ldo;人家广东早就时兴非转农了，你还弄农转非，这是干吗？&rdo;

&ldo;申请困难补助。&rdo;

&ldo;治标不治本，当务之急是赶紧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孩子不能没娘。&rdo;

两人边走边聊，王苟从后院车棚扶出摩托车，载上梅健民绝尘而去。

他们来到&ldo;客家农庄&rdo;酒店，帮主早就等候在门口了。帮主虽然衣着工整，毕竟理了光头，梅健民警惕起来：

&ldo;他是谁？&rdo;

&ldo;我表弟，解小飞。&rdo;王苟锁好摩托，钥匙装进头盔里交给帮主拎着。

梅健民说：&ldo;也好，就我们俩怎么喝？总得叫个助手筛筛酒吧。&rdo;

&ldo;客家农庄&rdo;其实是西郊镇的一家农户，以环境幽静、酒菜实惠而著称。按王苟的说法，选择这家酒店的理由是，&ldo;离看守所近，可以赊账。&rdo;

王苟点了一条鲶鱼和几个小菜，那条鲶鱼大到一种程度，盘子碟子都太小了，只有茶盘才得以容得下它硕大的身躯。梅健民&ldo;哦&rdo;了一声，禁不住地惊奇。

帮主一口气开了三瓶&ldo;石门湖&rdo;，解释说：&ldo;连城出的新酒，才36度，先一人一瓶，各扫门前雪。&rdo;

&ldo;不行不行，&rdo;梅健民企图藏起酒杯，&ldo;我几岁？你们几岁？喝酒喝什么，喝的就是年龄，喝的就是体格。&rdo;

王苟夺过梅健民绕到身后的酒杯，斟满一杯说：&ldo;要量化管理。&rdo;

帮主说：&ldo;对呀，免得你吹牛皮说多喝了，好像我们以少欺老似的。&rdo;

梅健民与王苟推杯换盏，与此同时，闵所长在另一家酒店跟同学们觥筹交错。同学嫁女儿，同窗好友凑成一桌难免要感慨欷歔，岁月不饶人、人到中年万事休，每一句话都要用酒来概括。闵所长不觉得自己喝醉，因为他真的喝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少就少在还清醒的时候都说自己醉了醉了不能再喝；一旦喝醉了，反而梗起脖子声明，&ldo;我没醉。&rdo;

&ldo;我没醉。&rdo;闵所长甩开试图携扶他的手，卷起舌头又强调一遍，&ldo;我没醉。&rdo;

闵所长踉踉跄跄地启动摩托车，停在酒店门口扬言要送这个、要送那个。谁也不敢坐闵所长的车，除非自己也喝醉了。主人担心夜长梦多，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打发闵所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