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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师徒夜话三（第1页）

见他脸上神情，韩寒山知道说中他的心事，微笑着问道：“你初来岛上那天，冷岛主与我立的赌约，你还记得罢？”

杨戬道：“记得。只要我能在赛宝大会上赢过聂平雅，冷岛主就把她的岛主之位让给师父，反之亦然。”

韩寒山认真地道：“这场赌约，你必须赢，哪怕是耍赖，也要胜过聂平雅。必要情况下，不妨用些小手段，让聂平雅自动输给你。”

杨戬闻言不觉目瞪口呆，必须赢？耍赖也要赢？让聂平雅心甘情愿认输？

他原本一直觉着韩寒山本意是要他败给聂平雅，怎么现在竟是要非赢不可？难道有哪些事情他解读失误了？

况且，身为师父这样毫无顾忌地教唆徒弟用不光明的手段取胜，这样真的好么？

是因为舍不得岛主之位？还是放不下脸面？

韩寒山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他心里不解又不服，微微一笑，道：“我这样……不择手段，是不是让你很意外？说实话，原本我是想让你输的。只是现在形势有所变化，我不得不改变一些想法。”

杨戬沉默了一下才道：“的确有些意外，请师父指点迷津。”

韩寒山缓缓转身，微眯双眼，眺望远方渐亮的天空，似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沉默半晌才道：“这岛主之位，其实真不在我的眼里。做岛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你的苦心，不认同你的做法的时候，那种孤单寂寞，那种委屈难过……”

“当年郑岛主让我继任岛主时，我与冷师妹即将成婚。郑师父一来希望为金身术找个可靠的传人，二来觉得有了我和冷师妹的夫妻关系，两边再怎么样不合都有沟通的余地。原本可以先成婚后继位，但我良心不安，觉得这样对师妹并不尊重。我一心以为，即便我师父和师妹最初不能理解我的苦衷，随着时间推移，终有一日他们会被我说动，会被我感化，那时我再把实情说出来，那么两岛统一就是水到渠成了……”

韩寒山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谁知道我这番行径几乎把我师父也就是当时的冷岛主气死。其后不久，他就撒手辞世，去世前将岛主位置传给了师妹，并立下遗嘱，绝不容我踏上仙兵岛半步，并且要师妹永世不得与我和好，更不得与我成亲……”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这岛主之位，对我来说，真的有什么稀罕？若能使得神工仙兵合二为一，成全了我当日的誓言，谁做岛主不是一样的吗？我甚至有些暗暗的后悔，更经常设想，若让我重新来一次，我又该如何选择？”

杨戬大声道：“师父，你确实是糊涂了。若是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神工仙兵合不合，这就如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般，该合时就合了，不该合时强求也是没用的。”

韩寒山苦涩地道：“你说的对。我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和作用。不过，事到如今，这岛主必须由我来做，你，必须胜过聂平雅，这样师妹才会让出岛主之位，从而使得神工仙兵消除偏见对立，完成我答应郑师父的诺言。”

杨戬不解：“为什么？若是聂平雅胜了我，冷岛主兼任神工岛主，难道就不算统一？师父方才还说不稀罕做什么岛主……”

韩寒山扬眉微笑道：“五行金身术已经不是秘密，迟早有一日会传到外间。到时候找上门来的人绝不会少，就让我出风头出个痛快好了。何况冷师妹一介女流之辈，容易感情用事，行事冲动，终究不如我处事周全。神兵岛主之位，唯有我最适合了。”

杨戬讶然。只是微一思忖，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一旦五行金身术也就是重铸肉身术的名声传了出去，觊觎的人想必会越来越多，到时或公开发难，或使计暗算，各种阴谋诡计必然层出不穷。韩寒山的高调之举，就是要将所有人的焦点都吸引在他自己身上，免去祸及其他人尤其是他最关心的冷凝翠的可能。

再想得远一些，冷凝翠始终对韩寒山不能忘情，若因为赌约获胜得了韩寒山的岛主之位，恐怕会对他更加放不下。即使那些人越过她直接针对韩寒山，以她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

“师父，我有个建议，”杨戬想了一想，正色道，“不如你和冷岛主都将岛主之位传给他人，离开神兵岛，隐姓埋名，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韩寒山笑了：“若是你，会相信我没有将金身术传给门下弟子就离开吗？”

杨戬老实答道：“应该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师父，就算你到处跟人说只有你一人会金身术，人家也都信了，那最后你怎么办呢？”

韩寒山淡然瞟了一眼杨戬，眼里闪过戏谑之色，道：“我已经想得够远，你比我想得似乎更远，还是将心思放在如何打败聂平雅上吧。若你赢不了，哄也要哄得她自动认输。我看她对你印象不错的。嗯，再怎么说，我不是还有你么？我已经决定将金身术传给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不会坐视我不管的对么？”

“这……师父，你太高估我了，”杨戬红了脸，回过神来，说了半天，原来师父是给他下套啊，“你还是别将金身术传给我罢，我怕折寿。”

韩寒山正色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什么性情我心里清楚，就别在我跟前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罢，火山谷众长老已经决定接灵鸦王登武的那笔生意，帮他们做一千个醒天雷。我们这次帮了灵鸦族，异日有难之时，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杨戬喜道：“想不到这些老……”说到一半，“老家伙”三字差点脱口而出，及时地改口道：“……老前辈倒是颇有眼光。”

韩寒山淡淡一笑，若不是他加的那句“或许是为了落日山中的灵石矿脉”揣测之语，这些老前辈们的眼光也高不到哪去。

只是这一千个醒天雷工序较为繁琐，需要投入的人手不在少数，即便神工仙兵两岛同时开动，也需一定时日才能完成。而本身需要的材料用量巨大，除了犀牛皮，还有血蛛藤需要备一万捆。

“方才所说之事不可外传，尤其关于金身术一事，只可你知我知，不可告诉任何人。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醒天雷需要耗费大量原料，我们存货不足，可能要派你离岛去御灵宗和百草门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