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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见到半路的檀知节 上（第1页）

林扶苏回家了一趟，把自己听到的及猜测的告诉了灵犀，安她的心，又帮她煎了一副固本培元的药汤，灵犀便打发他出去，他觉得左右无事于是便教观里做事。

他先去了玄敬师傅那边，师傅去城里找另一位乐师打谱去了，不在。

林扶苏跟玄敬师傅习道乐已经有些时候，其实他所习乐理为多，近月才逐渐触摸琴。琴有一定规格尺度，需要手的力度宽度及手指的磨练硬性条件，最初的时候林扶苏手指无力，且手小，所以玄敬也只能多讲乐理，让他自己摸索着在琴弦上找音准找乐感。应当说玄敬师傅的引导相当成功，当下林扶苏一上手进步是飞速的，很多手法因为虚无的模拟多了，上手后如同练习多年一般，不过初开始手指还是被琴弦勒磨的生痛，虽然抚琴主要是靠指甲背或甲肉。

林扶苏自己在房间里练了一会琴，孩子心性发作，有点跳脱，便离开去去找法庆道长。法庆住在碧虚子神官院子的偏房内，他刚进院子，就见一个身穿青衫长袍等人，坐在正对院子庭里，碧虚子在一旁也陪坐着聊天。他见有外客，连忙想退出去，却被碧虚子叫住，便跛着脚敛眉低头走过来问安。

碧虚子问道：“小星，今天你怎么没去华府做工。”

林扶苏老老实实的答道：“神官爷爷，今天书库那边修葺房子，传出话来完工后在让去。”

“哦。你来我处有事？”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法庆师叔有没有时间，跟他请教一张固本培元的方子。”

“你小小年纪什么都好奇，小心贪多食不烂，呵呵……”

“神官爷爷教训的是，小子一定铭记。”

林扶苏边跟碧虚子回话，不禁眼角向上一挑，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客人，只见那人头戴逍遥巾，容貌轩昂，丰姿俊爽，是个俊雅的四十不到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不想那人也正在看他，双方看了一个对眼，然后听那人发了一声“咦”的惊讶。

碧虚子不禁望了一眼那青年人，目光里有垂询之色。那人呵呵一笑，说道：“突然见到跟昔日朋友长的有点相像的孩子，觉得有趣，失礼发声了。莫怪，莫怪！”

碧虚子连忙谦和的说道：“李先生客气，客气。”随后又侧过脸对林扶苏道：“小星，来，见过檀先生。”

林扶苏忙半转身，对着檀先生肃立，俯身，右手握拳，左手搭于右手上，双手相抱，拱手高举，行了一个标准的一揖至地，口里念说道：“小子林扶苏，见过檀先生，请先生多赐教。”

檀先生微笑颔首道：“小兄弟不必多礼。几岁了？在教观里出家吗？”

林扶苏肃立袖手如实回答。由于他正面而立，檀先生看到了他面色晦暗，不由得问道：“小兄弟，我能探探你的脉吗？”

碧虚子听到这话，不由得侧目相望，心头有些高兴，说道：“小星，你去里屋拿我的脉枕过来，且让檀先生切切脉象。”他边说着边拉来一张椅子，放在案几旁，林扶苏过来后直接让他坐在椅子上，手放在案几的脉枕上，等檀先生来号脉。

檀先生也不客气，让林扶苏的左手手腕伸直，手掌向上，使寸口暴露出来；他探出右手，三指曲弓指目紧贴脉门，中指按在桡骨茎突内侧动脉处，食指在关前定寸，无名指按在关后定尺；他或轻或重或移动或三指齐用力。这在外行人员来说大约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碧虚子是医道行家，知道檀先生确实个内行人员，他的布指疏密适当，而运指用了七种手法，举法、按法、寻法、推法、总按、单按、循法等。檀先生切完左手切右手脉，且又重复切了一回，又让林扶苏张嘴看舌，敲骨问穴，之后沉思不语。

碧虚子看他沉思不语，便对林扶苏说道：“小星，你且去藏经楼拿一本《清净经》来，我今晚要看看经。”他的意思是支开林扶苏，让檀先生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但，这样的策略一下子就被林扶苏看出，他微笑着说：“神官爷爷，您老别把我支开，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自己的身体我是有感觉的，檀先生但讲无妨，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也知道“医能医病，却医不了命”的道理。生死在自己，为何不能更明白自己的死因呢。”

檀先生听他从容说生死，有些惊异，不禁叹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胸，难得，难得！天不假年，太一不公！”碧虚子听到这话，已知其意，虽然自己也早就知道，但是看着从小看大的孩子又一次被医家所断生死，心里有说不出的遗憾。

林扶苏微笑着问道：“虽然知是必死之症，但求先生能赐教些医理。”说着站起身，又做了一揖至地的长揖。

檀先生道：“我从脉象上看，感知小兄弟初期是受了寒毒，而寒毒不去便散之肺腑五脏，郁结缠绵化为阴毒。”

林扶苏道：“先生说的是。”

檀先生继续道：“阴毒浅症是面目发青、四肢厥冷、咽喉疼痛，以及身痛、身重、背强、短气呕逆等。由浅入重则背疽、脑疽、瘰疬、鹤膝风。因为这些症状时症状重不红、不热、不痛、不肿，故而称‘阴毒’。古医书有歌云‘阴毒伤寒身体重，背强眼痛不堪任，小腹急痛口青黑，毒瓦斯冲心转不禁，四肢厥冷惟思吐，不利咽喉脉细沉。’小兄弟阴毒脉疾，七至八至以上，疾不可数，阴毒已深，是纠结胶固在五脏六腑，凝结在诸脉之内。针药不可达。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小兄弟脉象确实如此，但是看你身体的症状好像还没有那些危症之状出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详说一下吗？”

林扶苏道：“檀先生，我这寒毒是穷寒海兽所致，至于你说的未见危症病状发生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原因。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吃过一些‘温经散寒，散结消肿’的汤药之类所导致的。”

碧虚子说道：“檀先生的医道精湛，老道佩服得很。不知道有没有法子延缓病症，使之迟些发作。能使孩子大一大，好看看这个太一的世界。”

檀先生望了一眼二人，似乎有不忍之心，漫言道：“我一时想不起什么方子，待这几日慢慢思索一下，看有没有法子。”然后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你真的真的很像沈知远。”碧虚子郑重的表示感谢，林扶苏又行一礼，谁也没在意他后面的话。

檀先生又问道：“你进来的时候说向法庆道长讨教一张固本培元的方子，是你吃吗？”

林扶苏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是，是家人。”他觉得这位檀先生很让他亲近，可以稍微放开点心聊天，于是在这本该退出去的时候，反而留下来，想继续请教一些问题，因为他觉得檀先生肯定是个医道高手，不妨试问一下。于是他就简要的说了自己看的那个方子，刚说完檀先生就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在那个半吊子的医书上看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谓的固本培元曾强气血运行是在给武道初学者服用吧。”林扶苏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先生是武道中人？”

旁边的碧虚子接过话头，笑道：“傻孩子，檀先生可不是简单的武道中人，你在华府当也听说易三爷夫妻被人救的事吧！”林扶苏眉开眼笑的说：“宜阳城内外都在议论，都说那位武道大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其功夫深不可测，举手投足就能破无数甲，取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他滔滔不绝，真是个活广告，脸上一脸对那位人物的神往。林扶苏知道自己无法习练武道，但是世间没有那个男性——从三岁男孩算起到九十老翁——不希望自己成为武道强者的。

碧虚子和檀先生都哈哈大笑，碧虚子说道：“那人就是你眼前这位，檀知节檀先生。”

“啊！”林扶苏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瞠目结舌呆立在哪儿。

过了好一会，林扶苏回过神，连忙为自己的无知唐突了先生而道歉。这檀知节很好说话，说不知者不怪，没被外界的人形容成妖族或者魔族人已算好的了，然后继续说到武道医药问题。他说道：“你所构想的通过药物促使气血运行本身没错，血液运行的快慢可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从而使肉体的到锤炼。武道境界虽多，不过锤炼身体之中心思想贯穿诸境。破一境界就是淬体得到一次加强，最后达到传说中的由武入道。”

林扶苏讷讷地说：“檀先生，是我的药方有误吧？”

“你这药方对普通人身体到没有什么危害，固本培元吗，不过对武者没什么特大益处好处。武道与医道的在此略有异。武道中的穴位与医道中经络穴位不是一个体系，医道的经络体系和穴位是在医学治疗疾病为根本的目的上建立起来的体系，其经络穴位分布有其规律，而武道穴位脉络是另外一种体系。”檀先生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