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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第1页）

李朗买回的东西居然出乎窦瑄意料之外的多，两只还算胖的鸭子，一小袋面粉，还有一小篮子的白崧。

“阿瑄，因为买了两只鸭子，而蜂蜜太贵了，一小罐就能一只鸭子呢，若是买了蜂蜜其他的东西就不能买了。”李朗有些得意，他第一次察觉到用铜板买东西的乐趣了。

窦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年代糖、蜂蜜都算是奢侈食品，有些老百姓一辈子能尝上一回就不错了，一般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才会买上一点。可是若要做烤鸭的话，蜂蜜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故而窦瑄又去取了一两银子给李朗，让他再去买，她则开始处理鸭子了。

等两只鸭子在开水里泡过，大部分的毛都褪去后，她才发觉杨离在厨房门边站着，脸上难得露出嫌弃的神色来。

“这鸭子可真臭！阿瑄你居然下得了手，褪起毛来居然还挺熟悉的？以你的身份当不会接触这些厨房的活计才是。”杨离有些疑惑地说。

窦瑄心里暗叫了声糟糕，忙瞎掰一个借口道：“你知道的我爹爹早逝，母亲也改嫁了，而祖母素来又不大管我，所以我就时常跑去厨房里玩儿，瞧多了厨房里师傅们的做菜，自己也琢磨着，这烤鸭子能不能成还得再看，不过若是成了，咱们就拿去卖，就是这菜式的做法也可以卖去武功的大户人家呢。”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菜谱满天飞百度一下就数十种做法一应俱全的时代，便是豪门大族都有几道绝对不外传的菜式作为传承呢。这烤鸭若是做成了，那意义可和自己前世那两次和闺蜜一道烤成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杨离嗯了一声，只是鼻尖里闻着的都是鸭子泡水后的臭味，他暗想晚上就是只吃白崧也不要吃鸭子的。不过等到了晚上，当窦瑄做好饭菜后，他早就忘记了这决定了。

不赘述窦瑄如何在却少必要工具时是怎么处理好两只鸭子的，她只说偷偷地告诉你，感谢年纪尚幼，感谢自己小巧玲珑的手。而剩下的给鸭子吹气的环节，自然是买好蜂蜜归来的李朗做了。

等李朗将两只鸭子都吹得白胖圆润后，她将一截洗干净的高粱杆伸进了鸭子的肚子里，使它保持着漂亮耐看的舒展姿势，再反复放水进内部冲洗了大概五遍后，将鸭子挂在了厨房里。

窦瑄做完这些就停下来了，一看李朗还眼巴巴地看着，忙道：“这鸭子可不是今晚吃的，我累了，歇会儿再做晚饭。哎哟今天终于能够吃上一顿自己做的热的了。”

李朗不满了，原来忙乎半天全都是白忙活了呀！他嫌弃地看了一眼白崧道：“就这个？咱们这一路上都吃得不好也就算了，如今有肉也不吃，阿瑄妹妹，两只鸭子至少炖一只吃了吧！小阿成也可以喝点汤呢。”

窦瑄指着一边的鸭子内脏道：“谁说没有肉？这不是肉？”

“这怎么能吃？！”李朗和杨离同时出声，杨离的脸色更是因为嫌恶而有些发白了。

哼，真是群没见识的古代人！没吃过内脏还能说是来自吃货之国吗？虽然自己这辈子也没有内脏，便是猪肉也没有吃过，但是前世可是不要吃得太欢，鸭血粉丝汤不要太勾人了。窦瑄心里默默地流了会儿口水，和两人一道出了厨房。

“虽然我没有吃过（前世吃过），但是既然那些普通人家都吃这个，可见是可以吃的。”窦瑄一看两人的脸上还是不赞成的样子，忙抛出大杀器来：“我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钱去吃附和身份的牛羊肉哦！总不能一点余钱也不留地上路，若是小阿成有个不好，那可是连大夫都看不起了。”

窦瑄知道若非是自己前世里吃过糖醋排骨、红烧肉、麻辣肥肠、鸭血粉丝汤等等无数猪肉和内脏的美食，自己也肯定和李朗、杨离一样的反应。现在能够说服他们的不是语言，而是美食！等自己用鸭肠鸭肝鸭肫等整出香喷喷的美味来，他们自然就不会再这么抗拒了。

好生休息了一会儿，等太阳西斜了，杨离自告奋勇地说他来和面，真实原因嘛，自然是不愿意好端端的白面也被窦瑄弄得让人吃不下去。

窦瑄则在院子里已经将鸭肠、鸭肝、鸭胗等都洗涮干净了，先用粗盐涂上腌得差不多了，等锅中的水烧开了，就将其丢入了锅里，调味的只有一根大葱和一块特地从药铺里买来的姜片，如此简单的东西，大半个时辰之后，那香味依旧勾人得很，引得李朗频频看向大锅。

等烙好了几张大饼，再在三只粗糙的碗里盛了三碗汤，晚饭就好了。李朗终究忍不住端起碗来吃了一口，然后就是不顾印象的分卷残云了。

杨离最终只喝了汤水，至于里头的鸭肫等物，他坚持没有动。窦瑄也懒得劝他鸭胗是清热解毒的好物，她喂了几口汤给小阿成，快十个月大的婴儿应该可以吃的。

小阿成是个识货的，他都不愿意吃他的鸡蛋面糊糊了，直冲着鸭肠鸭肫汤啊啊啊。窦瑄可不敢多喂他，不过却无碍她拿阿成为借口说杨离：“你看小阿成都知道什么好吃，杨姐姐你尝尝就知道了，它们不比平日里吃的牛羊肉难吃呢。”

杨离缓缓咽下没有什么滋味的烙饼后，又喝了一口汤水放下碗筷，慢斯条理地说：“只看李少爷这吃相我就能想象它的味道不差，不过我只要一想想它们是什么东西，我就担心我吃下了后会吐出来。”

还有人比杨离更扫兴吗？窦瑄瞪了杨离一眼，将小阿成塞进了他的怀中，端起自己的碗大口吃了起来。哼，端着贵胄的架子，就别想吃到美食了。

晚上，窦瑄洗碗、杨离哄小阿成睡觉，而李朗则用开水浇烫鸭的全身，使鸭皮看起来光滑紧绷后，再用蜂蜜汁水淋鸭身，然后将鸭子挂到了屋檐下。李朗便忙活边嘀咕道：“阿瑄啊，这鸭子这么折腾若是不好吃，我可不依呢！”

窦瑄自信地一笑：“李表哥你就放心吧，一定不会难吃的！”又简单地洗漱后，几个人各自爬进被窝里。窦瑄才躺好，杨离就将小阿成塞进了她的被窝里。是的，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是分躺在不同的被窝里，不要太纯洁了。

“阿瑄，武功县已不是京兆府管辖的范围，只要我们去县衙表明了身份，相信本地的县令便会恭恭敬敬地送我们离开的。这天这样子过了一日普通人的日子，你可是满足了？”杨离低低哑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窦瑄一愣，半晌才意识到杨离的意思，若非是阿成躺在怀里，她肯定气愤地掀了辈子和杨离吵起来了。有气不能发，说话的语气就格外地冲了，“原来今日这一天我在你们眼里，是在玩闹了？你们是故意纵容着我的？”

杨离听出了窦瑄话语中的愤怒，但他却还是平静地说出了他认为该说出的话：“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阿瑄你终究姓窦，出身扶风窦氏，而我姓杨，李朗姓李，我们生而高贵，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今日这样的生活，一日不够的话，两日可还够？”

窦瑄听了，不知为何之前的愤怒却变成了悲哀，她闭上了双眼后又缓缓睁大了双眼，半晌才开口道：“恩，两日不知够不够，明日你们和我一道去卖掉烤鸭吧，等烤鸭顺利卖出去了，大概我也就过够庶民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