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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过为了证道而已（第1页）

“嗯，也是。你已经告诉过我了。我只是还没反应过来。”林戈对巫渺落的早慧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个世界上原来是有人一出生就能记事，而且这么多年还记得清楚。

“我不只知道，我还阻止过你继续调查这件事情。可你是一个坚持不懈，不屈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所以我失败了。”既然连父母之间这样的滔天仇恨都和林戈坦白了，那像是阻挠林戈这样的小事情干脆也一起坦白。

“落落，你的本意不是想要阻止我找你报仇。”林戈柔声说，“你只是害怕我查到了普通人不该知道的东西，然后国王会杀人灭口。你可以一直成功地从亲王手里保护我，却不能确定自己能够阻止国王的人。你不过是想要保护我，这没什么不对，反而应该是我应该感谢你。“

“林戈，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是吗。”林戈笑了，这次终于不是勉强的笑容，“不是我把你想象的太美好。是落落你，你自己展现给我就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巫渺落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一直以来都在追寻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林戈说，“但是我一直都只是想要真相，并没有想要报仇。这不是说我不会为我冤死的父母报仇，我只是没有想那么远。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落落，你知道我最开始学的是数学，数学在很多人看来是很无用的东西，绝大多数杰出的数学家费尽宝贵的一生也不过证明一些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常识，也许他们的证明会被在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后应用在尖端领域，可他们自己注定不知道自己费劲一生所求的知识能够用来做什么。我接触到的很多人，他们不在乎能做什么，他们不过是想要知道，不过是证道罢了。我一直追寻我父母的死因，是因为我明知道他们的死有隐情，这一点足够迫使我不停地追查真相。我从来没有因为我父母的死想要任何人偿命，我不过是在证自己的道。”

“可你现在的确知道了，你父母是冤死的。你的道不可能允许你对此无动于衷，对吧。”巫渺落对此没有一点疑问，在林戈不知道的时光里，她看着林戈和林戈一起长大，所以她了解林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绝不是那种可以对自己父母的仇一笑置之，毫无底线的圣母。

“是的。”林戈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看来巫渺落实在很擅长不给人留有辩解和喘息的余地：“不过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听到你的故事的关键部分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就是在我知道我的父母不是真的因为他们自己坚持要做人体实验所以害死了无辜的人的性命的时候。我的追查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接近真相。我已经追查到我的父母做人体实验，知道他们的死和王室必然脱不开关系，甚至我都查到了王室在给他们的实验室注资。我一边努力接近真相，一边在害怕。我根本不知道如果我最后得知我的父母的确不是死于一场交通意外，但他们是因为从事人体实验所以罪有应得我该怎样自处。落落，你觉得要是真相不是你知道的那样，他们不是受到国王胁迫，他们就是自己要坚持人体实验，他们就是真的因为反人类的实验直接害死了女王陛下，身为他们的儿子，我是不是也是天生有罪，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他们谢罪把刀递给老亲王，让他杀了我给自己的爱人报仇？”

“别说了，林戈，当然不，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这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你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人。”巫渺落打断了林戈还可以继续下去关于他要为了自己父母的罪孽赎罪的假设。

“是的，我不该这么想。”林戈赞同了巫渺落：“不瞒你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刻也没有。这样糟糕透了的念头一刻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原来想的是，假如我的父母真的做了这么糟糕的事情的话，我一定要先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目标能让我的父母这么抛弃原则和底线。我从头到尾都相信他们。”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说？”巫渺落自己说完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你就是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想的。”林戈说：“如果不换位思考，你根本就觉察不到你脑海里一直以来都是多么糟糕的念头。落落，你不该这么想。即使过去的事情再糟糕，那也不是你做的，不该为了这些事情牺牲自己，更不要说要我杀了你报仇这么可怕的事。”

“这不一样。”巫渺落摇头，“林戈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我完全不一样。就像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完全不一样，你当然可以相信你的父母，你可以一直相信，永永远远地相信他们。因为他们真的是好人。可我不是这样的，我从出生开始就记事，我从记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女，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从我能听懂第一门语言开始，我就从我妈妈那里得知我的爸爸是个人渣，我的妈妈是个疯女人，我不过是为了让好人们能够平静生活才诞下的筹码。从一开始，我们人生的起点就不一样，这就注定了我们无法用相同的态度面对一样的事情。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写好了，从带着亏欠的出生开始，以赎罪的死亡结束。林戈，我甚至不需要你的原谅，你只要复仇就好了。你复仇，我解脱。我们大家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生死欢喜，完美结局。”

“落落。”林戈做了一个深呼吸，才能平稳住自己的心情，他露出一个微笑，“落落，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擅长向我心口捅刀子。”

林戈仍然微笑着：“真不好意思，你的完美结局恐怕无法达成了。我本来想要好好安慰你，说服你，现在看来我真的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低估这该死的世界对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大恶意，可以在一个孩子的心上用多糟糕的经历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

林戈继续说道：“所以，我放弃了前面的计划。我现在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别想了，什么原谅，什么复仇，这些都不可能变成现实，我只能接受一个剧本，就是最后我们两个相爱了，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其他情况一概不考虑。真的，我都没怪过你，我怎么原谅你。我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要别人为了我父母的死付出代价的心思，我怎么复仇？我知道你原来的世界很糟糕，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到底多少有点美好有点爱，至少你现在还有一个我。我明明自己很难受，还呆在这里，心甘情愿地让你往我心口扎刀子。”

林戈终于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话锋一转：“落落，你有心理医生吗？”

“有，但是我觉得我现在不需要。”巫渺落说。

是，你的确现在不需要，你很久之前就需要了。而且估计你心理医生的水平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会放任你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林戈心里吐槽了一堆，根本没耽误他和巫渺落说话：“不是你，是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现在就要。”

“可以。”林戈要什么，巫渺落就能给他什么，巫渺落点亮手机屏幕，很快就给了林戈一个准确时间：“她十分钟之后就到。”

“真快啊，不错。”林戈说，“在我得到心理医生的辅导之前，我没有办法再和你交流了。事先说明，不是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是我有点问题，等我解决了我的问题，我们再聊。不过在我和那位心理医生谈话的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想想我之前的话。落落，我前面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真的，落落，你可以相信我。等一会，等心理医生走了之后我们就继续聊，好吗？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看小说，63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