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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走寻常路（第1页）

李焕想了想后还是挥了挥手，算是拒绝了燕小六的建议。在李焕看来，遇到麻烦就去找领导帮忙，与小孩子打架输了找家长评理没什么两样，太老实的孩子没出息，太喜欢麻烦领导的属下同样没出息。再说了肖麻子已经被逼的当快递员去了，如果李焕还因为这点旧事去大张旗鼓的找麻烦，那未免有些太不懂规矩，而一个不懂规矩的人往往是走不远的。毕竟大明朝没有终身责任制，官员卸任之后所有责任就一笔勾销，人走茶凉就意味着人走账消，李焕没道理因为这几两银子去坏了名声。不过眼下巡检司的问题确实不容忽视，但恰恰李焕是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巡检司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问题的根源就出在钱上面，既然跟钱有关那就好办了，因为李焕现在的口袋里并不缺钱，最起码现在不缺。在这个黄花大闺女才值十两银子的时代，从杨树镇彭里长那里搜刮来的三千多两银子，足够让李焕干很多事情，比如对巡检司来个大换血。不得不说，在大明朝有钱不可以为所欲为，但有钱加上有权那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刚好李焕这个时候钱跟权刚好够用。巡检司业务外包的模式肯定玩不下去了，所谓的业务外包其实就是肖麻子一人得利，巡检司剩下的人连口汤都捞不着，李焕如今想收拾巡检司的人心，必然要把权力收回后再重新分配。既然打算外包改自营，那巡检司的人手势必会有所增加，不过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招募的消息一张贴出去，应者如云，李焕择优录取了九十多名士卒，在加上巡检司原有的几个老人，刚好凑足了一百个。不过李焕招了这么多人，并不是说李焕就要留下这么多人，在未达到李焕要求之前，所有人都在试用期，等到合格之后方能转正。当然，若是达不到李焕的要求，不好意思，可以选择哪里来回哪里去，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但身份就只能是帮闲，就是所谓的临时工。巡检司的士卒编制就五十人，这就意味着有五十人会成为被淘汰或者低人一等的临时工。当捕快的时候李焕天天吐槽为何会有临时工这样操蛋的操作，可当李焕自己当了老板之后，只能说：艾玛，真香。李焕对正式员工开出的饷银是每月白银三两还包住宿，至于帮闲的话，那对不起，每个月八钱固定工资，剩下的那就只能多劳多得了，查到的走私越多，那提成自然就高。天差地别的两种身份让这一百人玩命的训练，谁都不想当那个被刷下来的五十人。有竞争才有动力，这也许就是华为所说的狼性文化吧。人的问题解决以后，李焕反倒在武器方面犯了难，《大明会典》规定，军器造于工部而散于兵部，就是说工部管建造，兵部管发散，但实际情况是工部这帮人光捞钱不干活，不光喜欢拖时间，而且武器的质量是越来越差。不得已地方上的军头们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办法自己搞装备，如此一来就导致了地方军械的失控，毕竟管天下数百个卫所可比管工部和兵部麻烦的多了。特别是卫所屯田被军头们侵占之后，卫所的军户们只能靠自己的手艺养家糊口，如此更加导致了地方军械的泛滥。地方上的豪门大户为了看家护院会去卫所搞点武器，漕帮车行为了一路平安会去找卫所搞点武器，甚至那些土匪恶霸为了打家劫舍也会去卫所搞点武器。土匪们拿着从军户们那里买来的武器造反，而官兵们拿着军户们那里配备的武器去平叛，不得不说，这时代太魔幻了。离李焕最近的武器批发商就是颍州卫，李焕让人拿着公文到颍州卫去一趟，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买回来一批破烂。当李焕拿着腰刀和长弓时，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批所谓新鲜出炉的腰刀和长弓与巡检司军械室内的并无差别，李焕觉得自己碰到了奸商，而且还是有拍照的奸商。人不能被尿憋死，既然官方通道走不了，李焕就只会换个渠道了。自从李焕将肖麻子赶出巡检司后，李焕这个合作伙伴终于得到了柳如玉的认可，汇通客栈的业务往来也对李焕正式开放，而在汇通客栈，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你再说一遍？”

汇通客栈内，柳如玉杏口微张，一脸诧异的问道。原来李焕来到汇通客栈内，让柳如玉帮忙搞一批军械物资，听到李焕的要求后，柳如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一句话，到底有没有？”

李焕伸手从桌上取下一块冰好的西瓜放入嘴中，西瓜鲜美多汁，经过冰镇后风味更佳，正是消暑的好东西。“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你一个朝廷命官问我求购军械物资，你不觉得奇怪吗？”

柳如玉一脸无语的反问道。“奇怪什么？你是卖东西的，我是买东西的，只要价格合适，你卖我买，我觉得很合理啊。”

李焕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要军械可以去问卫所可以去问知县大人啊，你问我有什么用。”

柳如玉解释道。“我问卫所的指挥使买了一批，价格高不说质量还差根本用不了，至于知县大人，他是文官更弄不了这个事了。”

李焕一脸无奈的说道。“那你一朝廷命官都弄不到的东西，我一平头百姓就更没办法了。”

柳如玉一脸无奈的说道。“还跟我这打马虎眼呢，你从太和运出去的军械还少啊，不说别的，单单上次那批军弩就不是普通货色，我如今不过要点长弓和腰刀，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给钱。”

李焕见柳如玉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当即挑明道。被李焕揭了老底，柳如玉一脸尴尬，只得悻悻说道：“要什么东西，你给我个单子，我想办法帮你凑一凑吧。”

“这就对了嘛，这是单子，千万给我保证质量，要不然我可不答应啊。”

李焕从怀里掏出列好的清单递了过去。“我做生意一向讲信用。”

柳如玉横了一眼李焕说道。“我就纳了闷了，同样是跟卫所做买卖，为什么你能弄到好装备，我就只能收那些破铜烂铁。”

李焕见柳如玉答应了，一脸好奇的问道。“你都说了是问卫所的指挥使买的，这银子过他一遍手就得少一半，估计最后到那些普通军户手里，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层层盘剥下来你还想买到好东西？要买就直接去跟那些军户订购，价格不高质量也还行。”

柳如玉最后揭秘道。“我靠，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这话果然没错。”

李焕听完不禁吐槽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没什么两样”柳如玉鄙视道。“嘿，你可把我也骂进去了。”

李焕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这乌鸦皮黑心不黑，算是只好鸟。”

柳如玉一脸笑意的说道。自从两人合作以来，双方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彼此之间的了解也更加深刻。柳如玉原以为李焕不过和其他贪官一样，只知道搜刮和剥削，可没想到李焕竟然在做生意这方面也有几把刷子。李焕先是让冯树常驻码头，花大力气整顿了码头上的乱象，将码头上的牛鬼蛇神全部清理出去，如此一来码头治安环境焕然一新，秩序好了码头上吞吐的货物自然就多了，吞吐的货物多了脚夫们赚的工钱就多了。当然这还不是最狠的，李焕让柳如玉在码头边上划出一大片区域算是汇通客栈的贵宾区，凡是入住汇通客栈的货商都可直接将货物就近停放在这贵宾区。因为是贵宾区，那享受的自然是贵宾服务，码头上有人专门值守保证货物的安全，货商们无需担心货物被偷被劫，留下货物后安心进城歇息，待在汇通客栈内将生意谈妥之后，就可直接在码头上进行货物的交割，既方便又安全。不过这还不是最方便的，因为货商们只需将货物停留在码头上，货物压根就没有进城，货商们也就无需缴纳杂七杂八的各种税款。要知道只要进了太和城就得缴纳城门税、车船税，街道税，若是船上运的是生丝，对不起还得缴纳生丝税，这样一刀一刀的砍下来，货商们能落自己口袋里的可就没多少。如果将货物停留在码头的贵宾区，那货商们只需缴纳百分之一的交易税，虽然看起来不少，但相比原先杂七杂八的税种来说，不光缴纳的税额变少了，关键是手续简单的多，做生意最怕的是什么？是风险的不可控，所以自打这码头贵宾区的业务开展以来，每日生意饱满。当然进城的货商少了，衙门收到的税金就少了，衙门收到的税金少了，那衙门能刮到的油水自然就少了，李焕深知做人做事可不能只顾自己吃独食的道理，特意抽出部分钱财打点衙门上下，当然主要还是吴知县。如此一来，货商、客栈、衙门以及李焕都得了好处，唯一吃亏的就是大明朝廷，可在薅大明朝羊毛这件事上，没人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朝廷是皇上的，银子可是自己的。“对了，最近我看秋粮下来了，能否帮我囤点粮食？”

李焕突然想起一件紧要事情来，对一旁的柳如玉交代道。“囤积粮食？”

柳如玉一脸诧异问道。李焕说的囤粮可不是买粮，买粮还可以卖粮，但囤粮意味着短期内并不会出售，而是将货物压在手上，两淮虽然比不上湖广江西等产粮大省，可从来不缺粮食，如今囤一大堆粮食卖给谁去？“没错，越多越好，而且要秘密进行，买进粮食后在城内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存好，到时候我有大用。”

李焕仔细交到道。“买粮和存粮倒是没多大问题，可我得提醒你，太和县可从来不缺粮，即便有粮商收粮也是将粮食运往金陵苏州等地并不在本地出售，你囤积这么一大堆粮食，到时候可别砸手里。”

柳如玉好心提醒道。“哈哈，这倒无妨，你只需帮我购粮存粮即可，所需银两我会如数给你，断不会少你一分。”

李焕知道柳如玉是为自己担心，可这批粮食的用途自己暂时还不能告诉柳如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柳如玉见李焕不领情，心里暗自吐槽道。不过吐槽归吐槽，两人如今不过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既然李焕铁了心要囤粮，柳如玉也没办法反对，只得问道：“你要囤多少，给我个数字我好安排人开始收粮。”

“我手里能拿出来四千多两银子，你帮我全部换成粮食，存粮的仓库要隐蔽，没我的批准这批粮食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

李焕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银子后说道。李焕这几个月从段天德和彭宠这二人身上捞了不少外快，可毕竟家底太薄，手上现银有限，只能拿出这么点银子。“好吧，如今的秋粮已经下来了，市场上的粮价是一两八一石，你一次性买这么多，我尽量帮你压一压价，争取谈到一两五一石，至于存放的地方你也无需担心，我自会帮你找好地方。”

柳如玉盘算了一下后对李焕交代道。购粮这种事对柳如玉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大麻烦，毕竟人走私军火的活计都能干，买点粮食对他们还不是小意思。“那就多谢了，对了，你真不知道我到底为何要买粮？”

李焕试探着问道。“我哪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既然打定主意要买粮，那自有你的打算，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粮食这东西能贵如金也能贱如土，你自己好好想想，别最后这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柳如玉对李焕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无语，不过最后还是好心提醒道。“多谢多谢，亏本不怕，我不是还有你养着嘛。”

李焕见柳如玉脸色不像作假，知道她真不像骗自己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调侃道。“去你的，你一大男人要我这弱女子养，亏你说的出来。”

柳如玉被李焕这一调侃，又羞又怒，对李焕甩脸子骂道。“好好好，我这就走。”

李焕起身后笑嘻嘻的跟柳如玉告辞道。看着李焕远去的背影，柳如玉陷入深思，好端端的李焕为何要购置这么一大笔粮食，若是这里头没猫腻打死她都不信，可这猫腻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