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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骑兵在草原上踏起一道尘土，急行大约一个时辰，李俶感觉体力不支，看看周围的人，郭旰、李晟、王霆和骑兵们依然精神抖擞，虎虎生威。不过马匹却出现明显分化，郭旰、李晟、王霆所骑的大宛马，耐力和速度依旧很好，而骑兵们所乘马匹大半已经显出疲惫，速度不如先前。刘德顺痛苦的趴在马背上，样子非常狼狈。

李俶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李俶和郭旰把刘德顺从马背上扶下来。刘德顺全身直冒冷汗，呕吐不止。

李俶拍着刘德顺的后背问：&ldo;这是怎么了？&rdo;

郭旰笑得合不拢嘴：&ldo;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人晕马！&rdo;

刘德顺对李俶说：&ldo;奴家自小在宫中长大，从没受过这种颠簸。这次出来本是服侍郡王，现在反倒让郡王照顾，奴家罪该万死。&rdo;

李俶：&ldo;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动不动称奴家。在军中，大家是袍泽战友。&rdo;

刘德顺含着眼泪说：&ldo;可是不叫奴家，叫什么？&rdo;

李俶这才想起，唐朝太监自称&ldo;奴家&rdo;，好比清朝太监自称&ldo;咱家&rdo;，像高力士这样有地位的仍然自称&ldo;老奴&rdo;。李俶问郭旰：&ldo;他这样还能走吗？&rdo;

郭旰笑着回答：&ldo;没事，死不了，实在不行就用绳子捆在马背上。&rdo;

刘德顺瞪着郭旰。

郭旰：&ldo;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忍把你留在这里喂狼。&rdo;

李晟策马前来报告：&ldo;此地距明威戍还有二十里，已通知明威戍守将准备饭食。&rdo;

刘德顺听说吃饭，又开始呕吐。

李俶对李晟说：&ldo;传令全军下马步行前进，让战马休息一下。&rdo;

&ldo;遵令！&rdo;李晟调转马头离去。

李俶看着骑兵们的战马，对郭旰说：&ldo;俶觉得这些战马速度不错，但是缺少耐力。&rdo;

郭旰回答：&ldo;依照郡王临行前的吩咐，亲卫骑兵携带全套甲胄，马匹长时间负重奔跑，耐力自然不济。&rdo;

李俶：&ldo;和马种有关系吗？&rdo;

王霆接过话茬：&ldo;当然有关系，郡王送给我等的大宛马，包括您的坐骑黄龙，耐力都强过河西本地马匹。&rdo;

李俶：&ldo;为何不选用耐力好的马种？&rdo;

王霆：&ldo;河西战马由陇右群牧供给，陇右群牧虽然也驯养有河曲马、突厥马、西域马，不过数量不多，加上陇右群牧都使是吉温，所以…&rdo;王霆见李俶已经心知肚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威戍位于马城河下游，有两百驻军。李俶一行到达明威戍，简单用过午饭，继续前行。从明威戍到白亭守捉还有两百四十里路程，李俶让刘德顺留在明威戍修养。

离开明威戍北行五十里，来到长城三岔河烽燧，马城河在这里分为东西两支，东支流向休屠泽，西支流向白亭海。这里的长城看起来有些破旧，低矮的城墙上长出零星杂草。从唐太宗李世民开创贞观之治以来，大唐帝国走过百年盛世，唐军耀武漠北，所向披靡，先后灭亡了东、西突厥汗国，长城从没发挥过作用。大唐的将军深知：土墙挡不住敌人，进攻是最好的防御。

队伍离开三岔河烽燧，行进三个时辰，到达白亭守捉。白亭守捉驻地白亭城，是武威北面最重要的一处军事要塞。白亭守捉的前身是白亭军，突厥灭亡后，降为守捉，现有驻军一千七百人，主要职责是防范草原上的流寇，保卫边境地区安宁。休屠泽和白亭海一带水草丰美，附近有近百户蕃汉牧民，牛羊马匹数千头。白亭城外自然形成了一个小市集，每年都有武威的商人来此收购毛皮。

白亭守捉使王晙做梦也没想到，传说中喜欢玩乐、挥金如土的广平郡王会来荒凉的白亭。王晙一面集合部属出迎，一面命令手下兵士生火杀羊，准备酒肉。戍边军士整天面对草原和湖泊，很少见到大队人马，更没见过节度使亲卫，纷纷出营看热闹。

夜幕降临，白亭海宛如一块碧玉镶嵌在大草原上。没有足够大的帐篷，王晙索性把宴会摆在湖边露天，以天为幕，以地为席。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头顶漫天繁星，耳听湖水涛声，闻着烤全羊发出的阵阵香味，别有一番情趣。

李俶端起一碗酒，敬王晙：&ldo;王将军为国戍边，劳苦功高，俶在这里替河西百姓及朝廷敬将军。&rdo;

王晙连忙起身回禀：&ldo;为国戍边乃末将职责所在，不敢言苦。郡王身为皇室宗亲，不辞辛劳来到白亭，理应末将敬郡王。&rdo;王晙显得有些拘谨，毕竟他只是从六品守捉使。

李俶笑着说：&ldo;王将军不必推辞，这样吧，你我同饮而尽。&rdo;

喝下第一碗酒，李俶问王晙：&ldo;王将军哪里人士？从军多少年了？&rdo;

王晙回答：&ldo;末将渭州襄武郡人，十八岁从军，至今十有五年。&rdo;

李俶端起一碗酒，满怀敬意地说：&ldo;十五年，难得，俶再敬王将军一碗。&rdo;

郭旰、李晟、王霆纷纷向王晙敬酒，弄得王晙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酒肉似乎并不过瘾，性格豪爽的王晙叫来几名兵士，以武助兴。李俶让郭旰选出几名亲兵，一试高下。亲兵依仗是节度使亲卫，完全没有把戍边兵士放在眼里，比试过程中下手狠重，戍边兵士大喊饶命。几个回合下来，边兵中无人敢出来应战。获胜的亲兵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出言不逊，污辱边兵胆小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