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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李俶记起关于刘晏的故事。刘晏，字士安，曹州南华人，少年聪慧，四岁便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章，七岁时被李隆基破例任命为秘书省正字。有一次，李隆基问刘晏：&ldo;你这个正字官，正得几字啊？&rdo;刘晏回答：&ldo;天下字皆能正，唯有朋字未有正得。&rdo;刘晏的回答一语双关，不仅说明了&ldo;朋&rdo;字的字形特点，还寓意深刻地指出朝中朋党勾结的时弊。安史之乱后，刘晏历任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领度支、铸钱、盐铁等使，是唐代中期著名的理财家。

众人来到县衙外，酒店掌柜三两步走到登闻鼓前，咚‐咚‐，鼓声响起。

华原县公堂上，刘晏问明情况，让手下拿来算盘，当堂算起账来。县令用算盘断案，这个倒是个新鲜事。李俶打量着当地百姓口中称颂的刘青天。刘晏三十岁上下，身材不高，相貌平常，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刘晏很快算出结果：十一个酒坛，每坛少半斗，一共是五斗半。每斗酒三百钱，五斗半酒价值一千六百五十钱，应收二十八缗三百五十钱。酒店掌柜看过账目，心悦诚服，与酒坊老板言归于好。酒坊老板依照先前承诺只收二十八缗，和酒店掌柜并肩走出县衙大堂，众人纷纷散去，堂内只剩下李俶三人。

刘晏见有人未走，客气的问：&ldo;三位有事吗？&rdo;

刘德顺正要表明身份，被李俶阻止，李俶对刘晏说：&ldo;在下前往长安探望亲友，路过贵县时不慎将身上所带银钱遗失，不知可否在明公府上借宿一宿？&rdo;丢了钱跑到县衙借宿，这要是换其他地方，保不准给定个&ldo;妨碍公务&rdo;，被衙役乱棒打出。

刘晏笑道：&ldo;远来是客，刘某非常欢迎。&rdo;

李俶：&ldo;那就打扰了。&rdo;

刘晏：&ldo;不必客气。府邸简陋，还请三位见谅。&rdo;

李俶三人被安排在东厢房，晚饭时间，管家刘和送来饭菜。饭菜很简单，一盘青菜，一盘咸菜，一碗菜汤。

刘德顺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对李俶说：&ldo;这个刘晏真不识相。郡王您屈尊住他府上，他竟然拿这种破房子给您住，又拿这种东西招待您。&rdo;

郭旰接着说：&ldo;就是，咱们放着客栈上房不住，山珍佳肴不吃，干嘛来此受这份罪？&rdo;

李俶笑道：&ldo;你们俩不知道，这位刘县令可是个人物，俶想看看他到底怎样。&rdo;

刘德顺：&ldo;什么人物？依我看不过是个势利眼加吝啬鬼。&rdo;

李俶：&ldo;不可胡言乱语。&rdo;

郭旰：&ldo;旰以为德顺说的不错。&rdo;

李俶：&ldo;跟我来。&rdo;

郭旰、刘德顺：&ldo;去哪儿？&rdo;

李俶：&ldo;去问问刘晏待客之道。&rdo;

&ldo;好！&rdo;郭旰、刘德顺扔下碗筷，与李俶一起来到正房。刘晏正在和家人吃饭，见李俶三人前来，起身说：&ldo;刘某如有怠慢之处，还请三位原谅。&rdo;

李俶注意到桌上摆的饭菜和送到东厢的并无差别，对刘晏说：&ldo;明公身为一县之长，如此饭菜是否太过节俭？&rdo;

对于李俶的直言不讳，刘晏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满怀歉意地说：&ldo;刘某待客不周，请三位莫怪。刘和，去隔壁王屠户家称一斤肉。&rdo;

李俶叫住刘和，对刘晏说：&ldo;明公切莫误会，我等来此的目的，是感谢明公的热情款待。&rdo;李俶朝郭旰、刘德顺使了个眼色。

郭旰、刘德顺跟随附和：&ldo;是啊，明公太客气了。&rdo;

刘晏：&ldo;三位多礼了，快回去用饭吧，待会儿凉了。&rdo;

李俶：&ldo;明公慢用，我等告退。&rdo;

回到房中，李俶见郭旰、刘德顺不动筷子，拿起碗筷对两人说：&ldo;吃。&rdo;或许是饿了，或许是吃惯了大鱼大肉，三个人很快便把一桌饭菜吃了个尽。

刘和前来收拾碗筷，李俶趁机问：&ldo;刘明府身为朝廷命官，一年的俸禄足够日常开销，为何过得如此节俭？&rdo;

刘德顺跟着附和道：&ldo;是啊，畿县县令好歹也是个六品官。&rdo;

刘和回答：&ldo;诸位有所不知，我家老爷的俸禄大半用来接济本县的鳏寡孤独，家里的日常开支自然捉襟见肘。&rdo;

李俶心中十分感动：好一个体恤百姓的父母官。

第二天一早，李俶前去向刘晏辞行，见刘晏正在伏案处理公务，没有打扰，请刘和转达谢意。

回到长安后，李俶吩咐刘德顺，每餐开销减半。

几个月后，李俶奉召入宫陪李隆基和杨贵妃娱乐，借机向李隆基推荐刘晏。李隆基想起当年的神童，欣然准奏，下旨升任刘晏为户部郎中。

刘晏出任京官，举家搬到长安。适逢太平盛世，长安城内房价高昂，做了十年县令的刘晏没有任何积蓄，无钱在城内购买宅邸，一家老小租住在城外三桥镇一座残破的小院，此事很快在同僚间传为笑柄。李俶得知后，让刘德顺在城东宣阳坊买了一座不算大的普通宅院，送给刘晏。刘晏坚决不收。李俶亲自登门拜访，对刘晏说：&ldo;本王曾在明公府上白吃白住，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座宅子就算俶出借的，请明公勿要拒绝。&rdo;刘晏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第十四章北方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