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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ldo;这个证据很重要。&rdo;张局长说。

我说：&ldo;这只是第二条。现在我要说第三条，就是衣着检验。从邻居赶到现场后，就证实死者是穿着一件绿色t恤的，经过我们检验，这件绿色t恤胸前与创口相对应的位置，没有裂口！&rdo;

&ldo;这难道不是说明死者是被人杀死后，又伪装穿衣的吗？&rdo;所长问。

我摇摇头，说：&ldo;首先，根据现场的血迹形态，死者倒地后就没有被拖拽的痕迹，没有移动。其次，如果是死者死后穿衣，别忘了现场有那么大片血迹，血迹会留下痕迹，而且衣服所到之处都会沾有血迹。然而，我们看到的衣服只有前胸衣角处有血迹。&rdo;

&ldo;说明刀子捅进胸口的时候，衣服是被掀起来，暴露出胸口的。&rdo;大宝说，&ldo;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rdo;

我点点头一说：&ldo;人在冲动自杀的时候，有可能会掀起衣服再捅自己。我们办理了很多自杀案件，都有明显的掀衣暴露自伤部位的动作。试想，如果要杀人的话，有必要掀起人家的衣服再捅吗？&rdo;

&ldo;没必要。&rdo;指导员清晰地回答了我的反问。

我接着说：&ldo;现在我要说第四点，也是法医判断是否自伤的关键点，就是刀伤的形成方向。我先来描述一下死者胸部的刀伤。这是一处单刃刺器形成的损伤，和我们在现场提取的水果刀完全吻合。刀伤位于第四、五肋骨间隙，胸骨和辱头之间，方向是外侧钝、内侧锐。创道的方向是基本水平略向下一点儿，刺入了胸腔。&rdo;

我把桌上的一张纸，拿过来，折成‐把匕首的样子，比画着说：&ldo;如果是自杀，右手握刀，刀刃朝小鱼际方向，朝自己捅，很自然的动作就可以形成这样的创口。

说完，我又站了起来，拉起坐在旁边的林涛，说：&ldo;如果是别人捅，两种方式，第一种是虎口握刀，刀刃朝前，那么捅的位置一般是在腹部，如果是在胸部，创道的方向应该是&lso;上挑&rso;而不是&lso;下压&rso;。如果是握刀刃朝小鱼际方向，扎在人身上的创道方向是&lso;下压&rso;，但是下压的角度会比较大，而不可能基本水平。死者的身高是175厘米，丁一兰的身高是160厘米，而死者中刀的位置是大约131厘米的高度。如果是丁一兰捅的，很难在这么低的高度上使刀刃保持与地面平行方向插入死者胸腔，这是一种很别扭的动作。&rdo;

&ldo;当然。&rdo;我和林涛同时坐下，我接着说，&ldo;如果死者是躺在地上，凶手是可以形成这个方向的创口的。但结合我刚才说的第三条，凶手不可能在刺伤死者的同时把后背暴露给死者，让喷溅血迹喷在后背上，而前胸一点儿没有。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更何况，一个娇小的女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彪形大汉按倒在地上一刀捅死呢？&rdo;

&ldo;还有，现场没有明显的搏斗、倒地过程的痕迹，周围物品和环境也不允许有这个过程。另外，我补充一个第五点吧。&rdo;林涛说，&ldo;我们听取了丁一兰在第一时间到案后的叙述，可以说和我们现场重建的情况完全吻合，没有一点儿谎话。如果是杀人后伪装，自然会漏洞百出。综上所述，死者是自杀无疑。&rdo;

&ldo;那他为什么要自杀呢？&rdo;一名小侦查员插嘴说。

&ldo;这个问题不专业。&rdo;我扑哧一笑，说，&ldo;这是网络上很多人质疑我们判断案件性质的时候，问的问题。我只想说，别人的心思你不要去捉摸，因为根本捉摸不透。一个个体就有一个想法，有的时候你永远想不到别人自杀的动机。&rdo;

&ldo;这里我要补充一下。&rdo;大宝显然已经振奋了精神，他说，&ldo;我们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王峰的左侧前臂有很多平行排列的疤痕，这些疤痕外粗内细，可以判断是他以前自残形成的。也就是说，这个死者有着明显的自残史，根据调查，他是属于那种易于激动的人。一些鸡毛蒜皮都能闹个鸡犬不宁，这种疑似戴绿帽子的事情，吵得那么激烈，自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激情自杀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rdo;

会场陷入了宁静，大家都在消化我刚才的观点。

张局长自嘲地笑笑，说：&ldo;其实啊，我倒是希望你们告诉我这是一起命案。凶手现成的，押在我们的办公室，手铐可以随时给她铐上，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如果这是一起自杀案件，我们的不予立案通知书一出，实在不知道死者家属会闹成什么样。&rdo;

我说：&ldo;不管闹成什么样，法医，就是一个永远尊重事实的职业。&rdo;

突然，一名女侦查员推门进来，说：&ldo;刚才，我们把王巧巧带到办公室，在她的幼儿园老师的监督下问了几个问题。&rdo;

&ldo;她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rdo;张局长说，&ldo;她怎么说？&rdo;

&ldo;她只重复一句话。&rdo;女侦查员说，&ldo;妈妈把爸爸杀死了。&rdo;

全场一片哗然。

张局长盯着我，说：&ldo;这，可不太好办了。&rdo;

我也是吃了一惊，皱着眉头把整个案件经过在脑子里迅速捋了一遍。

三分钟后，我恍然大悟，说：&ldo;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所长说，事发后，王巧巧是交由她的爷爷奶奶照顾的，对吧。&rdo;

所长点了点头。

我说：&ldo;自己的儿子死了，无处泄愤，我觉得王巧巧的爷爷奶奶很有可能会教她这么说。&rdo;

&ldo;可是，这没有依据啊。&rdo;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ldo;如果真的是教孩子这么说的话，他们只会说，在警察面前就说妈妈把爸爸杀死了。我认为，可以采取一个办法，让孩子的老师单独和她对话，所有的民警回避，但是对话现场进行录像。&rdo;

&ldo;你就这么坚信你的推断？&rdo;张局长问。

我坚定地点点头。

张局长说：&ldo;好！那我们就试一次。&rdo;

等待。

焦急地等待。

二十分钟后，那名女侦查员重新进入了指挥部，微笑着把dv和投影仪连在了一起。

画面上是一个女老师和孩子的背影。

&ldo;真的是你妈妈把爸爸杀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