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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邱嫂子已经在给李氏抚着胸口，对初雪含泪道：&ldo;大太太，求您少说几句，我们太太她心里苦。&rdo;心里苦？初雪唇边勾起的微笑带了嘲讽：&ldo;是，她心里苦，就要众人都让着她吗？天下人谁心里不苦，她自认嫁到万家折了她的身份，可是初嫁过来那几年三叔叔是怎么对她的？婆婆又是怎样待她的？落后几年，虽然夫妻有些不谐，该做的该给的，没有少了她一分一毫。婆婆更没有日日把她叫到面前来立规矩，出外应酬，她依旧是万家的三太太。甚至怕她不好过，扶正之前先分了家，好让她出外过快活日子。可她呢，她做了什么？&rdo;

李氏已经哭的声塞气哑，瞧着初雪眼里全是怒火：&ldo;对，全是我的错，万家什么错都没有，好个大太太，此时说我平日没规矩，还不是你万家做错在先，那样爬了老爷床的丫头就该打死才是，哪有任她生下孩子还把孩子抱回来的？婆婆哪管起儿子房里的事来，就把个丫头塞进来了，桩桩件件，全是你万家没规没距才变成这样。&rdo;

没规矩吗？初雪摇头：&ldo;三太太，这谁错谁对，轮不到我来说，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成日抱怨这个对不起你，那个也不对，倒不如仔细想想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容我多一句嘴，你今日如此，全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rdo;

说着初雪往外问道：&ldo;杜姨娘收拾好了没有，收拾好了的话就回去。&rdo;初雪甚少这样厉色，丫鬟们被她吓住，青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ldo;回大太太，杜姨娘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说来给三太太磕一个头就走。&rdo;说着秋蝉已经被丫鬟扶了进来，她面色已经呈现灰白，连路都走不稳，身上的衣衫就像挂上去的一样，缓步走到李氏跟前跪下行礼：&ldo;奴今日辞别太太，愿太太善自珍重。&rdo;

善自珍重吗？李氏啪一下打在她脸上一个耳光：&ldo;好啊，连你这个丫头都有人心疼去过你的快活日子，我倒没有人心疼了。&rdo;秋蝉被打面色毫无变化，只是磕头下去，被丫鬟扶起身才瞧着李氏道：&ldo;奴虽出身低|贱，身似浮萍，由不得自己，但奴侍奉太太绝无半点错，太太这掌奴领受了，若能消得太太半分怒气，也算奴尽了心。&rdo;

说完这几句，秋蝉更加地站不稳，初雪让丫鬟们把她扶出去，这才对李氏道：&ldo;三太太，我也不说什么来日相见的话，三太太你心里的委屈已经说的够多，只请三太太为侄子侄女们想想，他们难道也愿你过这样的日子？&rdo;

说完初雪瞧也不瞧李氏一眼走出去，按理邱嫂子该出去送送，可瞧着李氏这样，邱嫂子又把李氏扶了坐下：&ldo;太太您这是何苦，大太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做了媳妇就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况且爷和姑娘们都各自议亲的年纪了。&rdo;

李氏伸手把邱嫂子一推：&ldo;好，连你也开始说我的不是来，我还有什么过头？&rdo;邱嫂子叹气：&ldo;太太，我不是说您的不是，只是您但凡听了舅太太的劝，又怎会落到今日这地步？&rdo;李氏喘了几口粗气：&ldo;要我向他们低头？凭什么？&rdo;

以前邱嫂子都只是劝说，今日接了她的话：&ldo;凭她们不是老爷的娘就是老爷的女儿，更有老爷的大哥大嫂。太太，今日我不该说的话也说了，索性再多说几句，说起来，那边确是万事忍让，甚至连当日寻地皮的时候，都依了您的话去寻，太太，您觉得委屈，可是这天下做媳妇的，哪个不是要先委屈一下？舅老爷房里，几位姨老爷房里，哪个不是莺莺燕燕满屋子，里面也有上头长辈给的，没问过姨太太们就收用了的。太太，您到今日还忘不了当年的事，只觉得是老爷对不起您，可是全天下有钱的男子哪个不如此？我晓得，三姨太太那几句话让您生气，可是三姨太太她是真的瞧不得您好，现在您如此，她是最高兴的一个，连滴泪都不会掉。&rdo;

李氏几次想喝止邱嫂子，可是邱嫂子不管不顾还是说完，李氏的泪又如滚珠般掉下来：&ldo;难道真的是我错，那边就没错处？&rdo;邱嫂子拍着她：&ldo;太太，过日子非要挣个是非黑白做什么？不都是能过就过吗？您瞧瞧二太太，当初在老太太面前还不如你呢，夫妻情分更是比不过，现在呢？&rdo;

李氏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塌了，手死死地抓住邱嫂子的胳膊：&ldo;别说了，我头疼，我再去睡会儿。&rdo;邱嫂子扶她起来，李氏走出几步突然问道：&ldo;你说，我要真改了，他还会像从前吗？&rdo;邱嫂子叹气：&ldo;太太，我不想骗您，您和老爷，早已决裂了。改了，不过是为了爷和姑娘们好。&rdo;

李氏紧紧闭眼，觉得那种绝望又开始慢慢漫上来，原来已经不能回头，再没有个人会等着自己，她的身形晃了几晃，就此软在地上。

初雪把秋蝉带回万家，安置倒成了个大问题，况且照了万老太太的意思，只怕不久就寻人把她嫁出去，可是看着她一脸病容，总要好好调理调理，只得命人把她带到万家后面小巷住了几个有体面的下人那里，吩咐管家打扫出一间干净屋子来，又让人去请了医生。

初雪的吩咐管家自然急忙办去，不一会儿秋蝉就被扶进屋里躺好，医生来了也开好方子抓了药，初雪叮嘱秋蝉的丫鬟服侍好她这才到她床前：&ldo;杜姨娘，你先安心养着病，等病好了，老太太那里自然有个决断。&rdo;秋蝉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ldo;大太太，奴婢晓得您为何而来的，要怪，只怪我的命不好，不过是无根浮萍，到处飘零。&rdo;

说着秋蝉闭上眼睛，泪流了出来，当日若没有在万老太太房里听到那些话，或者也会被放出去，安安心心嫁个普通人，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可是再退一步想想，听了这么话的丫头，换在别家或者就已被悄悄弄死，而不是像在这里一样只不许自己离开万家。

初雪轻声叹气，起身又叮嘱丫鬟一遍，丫鬟自然连连称是，管家也在旁边道：&ldo;大太太，您就放心吧，杜姨娘放在这，小的一定会让媳妇照顾好的。&rdo;初雪这才点头走出，外面只见奶娘不见文珍，不由皱眉，奶娘忙道：&ldo;太太，方才把杜姨娘搬进去的时候，四姑娘也跟了进去，小的这就唤她出来。&rdo;

说着奶娘进去把文珍牵了出来，初雪见文珍脸上还有泪痕，刮一下她的小鼻子：&ldo;别担心，你姨娘只是疲累过度，又没得好好调养才这样的，吃了药将养几天就好了。&rdo;

文珍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初雪：&ldo;大伯母，我是姨娘生的，所以母亲不喜欢我，才会去折磨姨娘是不是这样？&rdo;小孩子家哪会说出这种话，初雪去瞧一眼奶娘，奶娘连连摆手：&ldo;大太太，小的可从来不敢这样教，只怕是这些时日四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都在一起玩耍，难免有几个服侍的丫鬟说漏一句半句。&rdo;

初雪把文珍的手握在手心：&ldo;四姑娘，你和你二姐三姐不是一母所出，这是实情，可是你二姐三姐都是你的姐姐，你做妹妹的要对她们恭敬，这样才是做妹妹该做的。&rdo;文珍点头，初雪见她这样乖巧，不由蹲下把她抱在怀里在脸上亲了又亲：&ldo;家里人多口杂，难免有几个说话不好听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为了自己是庶出就记恨嫡出的姐姐，还怨恨自己为何不生在三太太肚里。&rdo;

这些话有些太复杂，文珍点了点头，接着问道：&ldo;是不是要记得我和姐姐们都是一父所出，忘了不是一个娘生的，这样才能亲热？而只记得不是一个娘生的，忘了是一父所出就不会那么亲热。&rdo;这样乖巧的女孩子，初雪摸一摸她的头：&ldo;对，四姑娘真聪明。&rdo;

文珍得了表扬，嘻嘻一笑，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初雪莞尔，但愿文珏也如她一般，记得有父而不只记得有母。

82落定

带着文珍去万老太太上房那里回禀，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欢声笑语，初雪不由停了脚步，这种情形本该是最常见的，可这几年是越来越少见了。

初雪走的慢了些，文珍好奇地抬头看她，但并没有问出来。初雪低头看着文珍纯净的眼，摸一下她的头，牵着她继续向前，丫鬟已经看见她们两人过来，打起帘子的时候道：&ldo;大太太您和四姑娘回来的正巧，今儿几位姑娘都在老太太身边呢，陪着老太太斗叶子牌，正欢喜着呢。&rdo;

初雪嗯了一声，低头走进去，杨氏起身迎接她：&ldo;大嫂回来了，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文琦这丫头手气好，赢了婆婆和两位侄女的钱去，不如大嫂你代她打两把，转转手气，免得钱赢的太多，她都不好意思了。&rdo;

初雪顺着杨氏的话望去，见文琦面前的钱都堆成了小山，万老太太和文珏她们的钱所剩无几，文珍叫过一声二伯母好后，已经跑进万老太太怀里，用小手指着牌：&ldo;祖母，打这张。&rdo;

万老太太应声好就把牌放下，这牌一放下去，文琦的面色就变了变，万老太太虽和文珍在说笑，但并没不注意这边，见她神色变化，眉一挑就问：&ldo;大姑娘，你的牌满了？&rdo;文琦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里拿着一张牌打算放下去：&ldo;祖母，我的牌没满，没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