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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长生和四奶奶自也一起跟了进去，周夫子到底是外人不方便插手人家的家事，只在外面好言请散围观的村民。

荷花三人进屋的时候，她爹正黑着脸坐着，大宝小宝和胖丫儿靠墙站成一排，低着脑袋大气儿都不敢出，她娘没在外屋，从里屋传出她呜呜的抽泣声。

荷花见她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里先颤了颤，只装着胆子轻唤：&ldo;爹……&rdo;

荷花爹瞥了她一眼，一旁站着的大宝和胖丫儿连忙过来给四奶奶和荷花让座。

荷花没坐，往她爹跟前儿凑了凑，踌躇了一会儿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却是荷花爹先开了口，只冷语道：&ldo;你干什么来了！回你家待着去，这儿没你的事儿！&rdo;

荷花脱口道：&ldo;怎么没我的事儿，杏花她是我妹妹啊……&rdo;

啪！荷花爹一拍桌子，吼道：&ldo;认她你就别认我！我早没这闺女了！这畜生爱跟谁跑跟谁跑！想登我家门，等我死了再说！&rdo;

荷花吓得捧着肚子一哆嗦，长生赶紧上前护着她，眯眼瞪着吓唬自己媳妇儿的老丈人，呼呼的生气。

荷花爹甩了这样的话，荷花也不敢再说什么，可想着杏花还跪在外头心里又是着急，屋子里好一阵沉默。半晌，却是四奶奶先开了口，举重若轻地道：&ldo;罢了，咱们先回家……荷花，你去把杏花夫妻俩叫起来，让他们去咱家歇着……&rdo;

荷花爹冷着脸看过来，没言语。四奶奶道：&ldo;你别跟我瞪眼，论辈分你还得叫我声婶子呢，姑娘千山万水的回来了，不论要杀要刮，也得等人家缓过力气再说，这会儿晾在门外头让村里人看笑话，大家脸上就光彩了？你认不认这闺女我不管，我只看着她可怜，别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就是过路的陌生人，我看着可怜请屋里歇歇脚喝口水，我看谁能说我什么不是。&rdo;说完也不等人回话，自己站起来就走。

长生仍在生荷花爹的气，撇着嘴扯了扯荷花的袖子。荷花只怕她爹恼火，犹犹豫豫地不敢动。四奶奶在门口厉声道：&ldo;怎么还不走！你是谁家的媳妇儿！&rdo;

荷花一缩脖子，没敢看她爹的脸色，紧着和长生跟了出去。

荷花好说歹说地把杏花二人劝回了家，又把晚上的剩饭热了端出来，杏花哪儿又吃得下去，只拉着荷花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长生跟着四奶奶去给杏花夫妇收拾闲着的西屋，让他俩晚上有个睡觉的地方。杏花男人有些拘谨无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在院子里寻了斧头，蹲在院子里给荷花家劈柴。

荷花拉着杏花哭了一会儿，望了望窗外道：&ldo;别让他干了，大老远的回来了，先歇着吧。&rdo;

杏花吸了吸鼻子道：&ldo;没事儿，就让他干吧……&rdo;

荷花道：&ldo;就是他吗？你当日就是跟他走的？&rdo;

&ldo;嗯……&rdo;杏花脸臊地点了点头。

荷花又往外头望了望，蹙眉道：&ldo;当日我只听说是个货郎，还当是个……看他这样子……他……多大岁数了？&rdo;

杏花擦了眼泪，道：&ldo;他属牛的，三十五了，只头些年操劳了，看着老成……&rdo;说着脸上有些红，只道，&ldo;其实你该认得他的……&rdo;

荷花道：&ldo;倒是看着眼熟，记不得在哪儿见过了。&rdo;

杏花道：&ldo;你还记得小时候常来咱们村的那个货郎吗？咱们还总追着他要糖吃……&rdo;

荷花一愣，惊道：&ldo;是他？&rdo;

杏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荷花着实有些吃惊，她记得那会儿她大概是七八岁的光景，那货郎也就二十来岁，是个极精神的小伙子，据说才娶了新媳妇儿，脸上时时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他每个月都要来他们村两三回，担子里针头线脑，胭脂水粉，还有些乡下娃子从没见过的小零嘴儿。那会儿大宝一两岁，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她们姐儿仨就被扔到了一边儿，她爹也从来不给她们闲钱买零嘴儿吃。每次她们只跟在那货郎屁股后头，一脸羡慕地看着村里其他孩子从他那儿买糖吃，等货郎一路出了村子，其他孩子都散了，她们仨仍会跟在他后头走上老远。大概是看着她们可怜，他到最后总会送給他们点儿吃的，每次还不忘笑着嘱咐她们，千万别和别的孩子说。

如此也就一年多的光景，那货郎渐渐少来了，据说是媳妇儿染了重病，要留在家里照顾。再后来村子里又来了别的货郎，那人就再没来过他们村子，只偶尔能从三姑六婆的闲话中听人提起他，说是他那媳妇儿死了两年之后他又讨了一房媳妇儿，可没跟他过几年又染病死了。两房媳妇儿都是得了拖人的病，请大夫看病吃药只把家里的钱花的一个子儿不剩，还欠了好多的外债，他自己又落了个克妻的名声，颇为凄惨……之后怎样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