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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其他次长也都是同盟会中的杰出才俊，如蒋作宾、居正、马君武、于右任等，在后来的国民党政权中，多据决策高位，历史家对他们还有得说的呢。在他们锋芒初露之时，就犯不着多加交代了。不幸革命党人内在的分化，这时亦已逐渐明显。孙公这个新内阁，虽然少长咸集，而革命首义地区的武汉，以&lso;三武&rso;驰名的先锋人物，除一位&lso;历史反革命&rso;（再借用一个现时老词）的黎元洪之外，几乎全部见遗于圈外，难免替民国以后的历史，写下了一句矛盾的伏笔，此是后话。

在这个&lso;临时&rso;政府中的所谓&lso;国务员&rso;，尤其是次长级的激进分子，他们都是和孙大总统同进退的，在袁世凯咄咄逼人的形势之下，从中山开始，全部阁员，自始即深具五日京兆之心。早在中山返国途中，盱衡国事，计较各派实力，便深知将来总统一职非袁莫属。及抵国门，听取诸家议论，所说尽同，因此孙公后来虽当选总统，并正式就职，仍立电袁公，告以备位以待。发了数通中文电报不算，孙公还以英文投书&lso;字林西报&rso;，公告国际，以昭信守，以促袁反正，用心纯正，溢于言表，至为感人。记得&lso;史记&rso;上有段故事说，刘邦与项羽本有&lso;先入关者为王&rso;之约。后来刘邦先入关了，但计算实力，却不敢&lso;为王&rso;。在鸿门宴之前，他拜托项伯，捎信给项羽，解释说：

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见&lso;史记项羽本纪&rso;）

吾读民元孙公致袁世凯诸电文，真如幼年所背诵之&lso;项羽本纪&rso;也。刘邦、项羽、孙文、袁世凯都是我国史上不世出的大英雄也。英雄所见，大略相同，岂不信然？只是刘项之争，纯系个人权位，而孙之让袁，治史者诛心以论之，实旨在为国为民，未可与刘、项、袁三人等量齐观也。

总统制乎？内阁制乎？

正因为&lso;临时政府&rso;的过渡性太重，在袁氏&lso;赞成共和&rso;逐渐具体化，继任总统已呼之欲出之时，孙公临时政府的主要任务，便是怎样确立个制度，以约束这位飞扬跋扈的下届大总统了。按法制常规和宪政学理，只有宪法才能加以约束。但是民国体制原是模仿美国&lso;总统制&rso;建立的，总统权力甚大。当初建制之时，宋教仁曾力主采用法国的&lso;内阁制&rso;，而中山以为不可。盖内阁制原为架空皇帝或独裁元首，以首相当国（如英、法和日本）的虚君制。宋教仁，这个三十岁的小家伙，那时雄心勃勃就想做中华民国第一任&lso;国务总理&rso;，所以力主内阁制，但是中山认为建立民国，既然是要驱除鞑虏，推翻王室，则中国政府就没有再设虚君的必要。所以中山就坚持采取美国的总统制。如今眼看孙公就要让位于袁，袁可不是个省油灯，要袁氏削减权力，实行三权分立的民主制度，恐怕是与虎谋皮，革命党人认为要在袁氏就职之前，就应立法加以约束，好让袁老四去做个&lso;虚君&rso;。因此乃在约法上把&lso;总统制&rso;改为&lso;内阁制&rso;了。谁知这一改，就改出纰漏来了：袁世凯抵死不作&lso;虚君&rso;，宋教仁却又拚命想做&lso;首相&rso;。政治矛盾要用枪杆子解决，民国就逐渐变成军阀的天下了。悲夫。

&lso;民元约法&rso;之诞生

前节已言之，中山出任总统的法律依据是，各省都督代表会于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三日，所制定的临时政府组织大纲，因此在临时政府的行政部门的组织，逐渐就绪之时，则立法部门亦在循序奠定。总统就职未几，各省都督代表会即议决组织&lso;临时参议院&rso;为最高立法机关，并通知各省，每省选&lso;参议员&rso;三人至南京组织&lso;临时参议院&rso;。在独立诸省参议员，有半数以上抵达南京之后，参议院乃于一月二十八日正式成立。先后到直、奉、豫、江、浙、闽、院、赣、山、陕、湘、鄂、粤、桂、川、黔、滇等十七省参议员三十八人。公举福建参议员林森为议长。集会逾月，制定各项法律规章数十种。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当然便是由原&lso;临时政府组织大纲&rso;所改订的暂代宪法的&lso;中华民国临时约法&rso;了。

这项后来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发生了极大作用的所谓&lso;民元约法&rso;，内容共有七章五十六条。它除掉现代民主共和国所应有的主权、人权、政权、治权、疆土、法院，以及模仿美国制上下两院的国会等一般条文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临时政府的模式，由原有的美国式的&lso;总统制&rso;，改成法国式的&lso;内阁制&rso;了。约法规定，内阁总理直接向国会负责。大总统一职就变成虚位元首了。此一约法几经研讨，终由孙文大总统于元年三月十一日公布之。

这一着是明显的针对着袁世凯而设计的。将来中山如让位与袁，袁大总统的职权和孙大总统的职权，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问良心，这是同盟会所掌握的参议院，对未来的大总统所投的&lso;不信任票&rso;，也是大相国寺菜园里的一群张三李四，想对新到的和尚鲁智深，来个&lso;下马威&rso;，乘他立足末稳，便把他摔到粪窖里去的一厢情愿的安排。谁知力有不敌，反而助长了和尚在菜园里的权威，实非当初动议人始料所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