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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没过多久，这架&ldo;伊尔-12&rdo;就接到了起飞命令，活塞式双发运输机冲出跑道直入云霄，升空后刘坏水才听到消息，也不知道是否准确，大概是有某支测绘分队，奉命在罗布荒漠西南边缘的某个地域内，寻找一条消失多年的古旧河道，并测绘精确军用地图，那一地区情况十分复杂，至今未经过精确测绘，属于地理上的盲区，由于胜天远非常熟悉西域历史及各类古代地理着作，因此也被调来参与这项行动，同时还要随队评估沿途的各处古迹，如有必要就采取抢救性发掘。又因最近一段时期，国内外反动势力格外猖獗，在罗布荒漠以北的军事禁区附近，也发现有可疑分子频繁活动，为了对外界保密，同时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才由空军负责运送。

刘坏水提心吊胆，飞机每有颠簸就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强忍着眩晕，透过舷窗向外眺望，他们搭乘的这架苏制&ldo;伊尔-12&rdo;活塞式双发螺旋桨运输机，此刻正以&ldo;每小时340公里&rdo;的巡航速度，越过甘肃玉门关，由东向西飞临新疆&ldo;库姆塔格沙漠&rdo;上空。只见舷窗外碧空如洗，地面黄沙漫漫，一望无垠，起伏的沙丘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水，层层细纹在强烈的日照下泛着金光。

也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该出事终归还是要出事，航行在高空的&ldo;伊尔-12型运输机&rdo;忽然发出一阵猛烈的颠簸，机身开始向一侧倾斜，不断地剧烈摇摆，舱内暗红色的警示灯，也随之不详地闪烁起来，又有阵滚雷般的声音传来，接触到机舱上边就&ldo;喀嚓嚓&rdo;作响。

众人都系着安全带，才没被当场撞断了脖子，胜天远见状立刻询问驾驶员：&ldo;发生了什么情况？&rdo;

副驾驶员杨三喜报告说&ldo;伊尔-12运输机&rdo;在高空中遇到了意外事故，目前已经完全失控，咱们可能随时都会坠毁。

众人也都察觉到，机舱上边正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听在耳中犹如滚雷，可此时天晴如洗，碧空万里，怎么可能会有&ldo;雷暴&rdo;出现？舱外又不时传来金属断裂般的动静，似乎是高空中有什么庞然大物落在了&ldo;伊尔-12运输机&rdo;上方，并试图撕开机舱将身体钻进来。

运输机上搭载地乘员们心头无不颤栗，虽说偶有飞机在起降时撞到飞鸟导致坠毁，可这架&ldo;伊尔-12&rdo;目前位于空气稀薄的高空，别说是普通鸟类，就算是&ldo;喜玛拉雅雪骛&rdo;那种体型绝大的猛禽，也不可能在半空中硬生生攫住军用运输机，如果机舱外果真有某种&ldo;东西&rdo;存在，它会是个什么样的&ldo;怪物&rdo;？又得有多大力气？

苏制&ldo;伊尔-12运输机&rdo;能够执行伞降任务，机舱内配备有专门的伞兵伞背包，可在当时这种情形之下，没人有胆量打开舱门伞降逃生，众人只好留在座位上听天由命。失控的&ldo;伊尔-12运输机&rdo;，犹如在暴风中航行的船只，被冲撞得时上时下，剧烈地晃动使考察队员们不住摇摆身体，被颠簸得头脑发昏，脚底下都是软的，五脏六腑也差点跟着翻了出来。有的人忍不住张口呕吐，还有些人克制不了恐惧，干脆闭上眼睛，上下牙磕打得跟机关枪扫she似的。

最后在一阵直刺大脑皮层的尖锐嗡鸣声中，全部乘员都在眩晕中失去了意识，但这时间非常短暂，似乎仅是几秒钟甚至更短的一瞬间，很快就相继醒转过来。此刻&ldo;伊尔-12运输机&rdo;已经开始自由落向地面，左翼螺旋桨不知在什么时候起火了，冒出滚滚浓烟。当时日已近午，地面干燥无水，气温高达四五十度，从空中俯视，位于罗布泊东面的&ldo;库姆塔格大沙漠&rdo;荒凉无边，黄沙在强烈日光照she下呈现金红色，失控的空军运输机，正穿过滚滚热浪，疾速坠向沙漠。

&ldo;伊尔-12运输机&rdo;的主驾驶员，是空军独立运输团的副团长老丁，他全名丁得根，&ldo;东北老航校&rdo;三期学员，抗美援朝时期他曾驾驶着&ldo;米格-15战斗机&rdo;，多次同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美国王牌飞行员直接较量过，不仅飞行经验极其丰富，心理素质也格外出色。

丁得根发现&ldo;伊尔-12运输机&rdo;左侧活塞发动机和升降翼损坏，无法重新拉升，高度只能越来越低，他立刻作出决定，要冒险在沙漠中采取迫降。此时&ldo;伊尔-12运输机&rdo;越过一大片沙山，视线尽头赫然暴露出一条红褐色的古河道，从空中俯视，仿佛就是无垠沙盘中一道不规则的细微擦痕，由于存在着许多沙生植物，周围又有相对稳固的大沙丘绵延起伏，所以始终未被流动的黄沙覆盖，在它还未枯竭之前，或许曾是大漠与盐沼交界处的绿州，又或许是某座古代水渠遗址，如今却只剩下满目荒芜的沙蒿，对旅人来说已毫无存在的意义，也许只有在超大比例尺的军用地图上，才会出现它的踪迹。机长老丁和副驾驶员杨三喜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ldo;伊尔-12运输机&rdo;就已拖着滚滚浓烟飞临河床，高度和速度都不允许驾驶员再多作盘旋，甚至来不及进行机动调整，只能尽力平衡减速，歪歪斜斜地撞进了水流枯竭的河床地带。

茂密的沙蒿枯糙，以及地面龟裂的深厚干泥，形成了一道道天然减速带，只是&ldo;伊尔-12运输机&rdo;起落架和发动机螺旋桨都被沙蒿缠住，机身在巨大的前冲惯性作用下，仍是打着横在河床子里滑出数百米。驾驶员老丁迫降动作正确，操纵得当，虽是接地较重，但既没起火也没爆炸，&ldo;伊尔-12&rdo;安然无恙。

从&ldo;伊尔-12运输机&rdo;上幸存下来的成员，互相搀扶着陆续钻出机舱。此时舱外烈日炎炎，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炙热，干河床及两侧的大沙漠中，不存在任何生命迹象，满天湛蓝，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死亡一般的寂静和酷热使人无法承受。

刘坏水至今想起这件事情来兀自心有余悸，多亏当时的机长是老丁，他后来才听说这类苏联制造的&ldo;伊尔&rdo;运输机，在设计上有个致命缺点，主燃料箱都装在机腹底部，并且不能进行空中放油，在沙漠里也指望不上起落架，机身在迫降滑行的时候，肯定会与沙砾产生剧烈接触，无论能否平稳着陆，只要油箱破损，再摩擦出半个火星，就会立刻起火爆炸，在当时那么紧迫复杂的条件下，能够迅速作出反应，并敢于尝试迫降，如果没有出众的技术和胆识，谁能做到处变不惊？

&ldo;伊尔-12运输机&rdo;在迫降点紧急着陆，虽然并未起火爆炸，但是冲击过程中还是有人员伤亡，副驾驶员杨三喜不幸牺牲，当时通讯人员试图用&ldo;光学无线电&rdo;发报与总指挥部取得联系，希望寻求附近解放军部队的支援，由于运输机刚刚进入新疆境内的&ldo;库姆塔格沙漠&rdo;，应该距离玉门关不远，可是经过随队的测绘人员定位，竟发现迫降点的坐标大致是&ldo;北纬40度52分2秒，东经91度55分22秒&rdo;。

测绘人员惊得呆住了，因为&ldo;坐标&rdo;不会有误，这段数据显示&ldo;伊尔-12运输机&rdo;迫降地点，是位于&ldo;库姆塔格沙漠&rdo;和&ldo;罗布荒漠&rdo;之间的无人区，与此前估计的地点相差几百公里，也就是说在众人失去意识的短短一瞬间，&ldo;伊尔-12&rdo;已由东向西横穿了库姆塔格沙漠。航空事故大约发生在正午12：30分前后，所有配带的手表人员，都发现自己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第八话迫降在库姆塔格

由于手表和计时器全部损坏，使得众人对&ldo;时间&rdo;的判断失去了准确依据，只能凭人体自身的生物钟来分析情况，在与总指挥部联络之后，推测这架运输机，至少在沙漠上空消失了一个小时，&ldo;伊尔-12运输机&rdo;在航行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它在万里无云的高空遇到的又是什么？在唯物主义者的世界观中，没有绝对的科学依据可以完全解释这一现象。

这场诡异的航空事故，直到许多年后也无法判断真实原因，只能暂且排除掉&ldo;时间&rdo;因素，在报告中估计了某种可能性：1949年的时候，有一架从重庆飞往乌鲁木齐的飞机失踪，大约过了十年的时间，有人在罗布泊东部发现这架飞机的残骸，搭载的人员已全部死亡，它也是突然改变航向，坠毁在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经过的&ldo;区域&rdo;。

类似的事故还有几起，因此推测这架&ldo;伊尔-12运输机&rdo;在高空遇到事故之际，正值晴空万里，天上却有雷暴般的声音发出，这说明乱流冲撞形成了&ldo;气穴&rdo;，也称&ldo;晴空湍流&rdo;或&ldo;怒云&rdo;。&ldo;晴空湍流&rdo;是由乱流相互冲击形成的巨大波动旋涡，它无影无形，没办法事先预测，驾驶员更不可能用肉眼对它进行准确判断。

或许在&ldo;塔克拉玛干、罗布泊、库姆塔格&rdo;辽阔地域的上空，就存在着&ldo;晴空湍流&rdo;，机上乘员感觉到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很可能是种错觉，实际上在此期间，这架&ldo;伊尔-12运输机&rdo;已被高空气流推到了库姆塔格大沙漠西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