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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我每日清晨，卯时（5点）起床，打好热水，伺候阿里梳洗更衣，吃完早饭，他就去南院接见朝臣，处理公务，我就回笼补眠;等到午时（11点）下朝，我摆好饭菜，伺候他午饭;下午他若是出门打猎，或会亲访友，自有小厮陪同，我乐得无事，他若是待在藏书阁读书，我就麻烦了，不仅要端茶倒水，打扇围裘，还常常要应付他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晚上的事和我无关，自有他的东宫西宫应承。

我俩的语言水平，在日日相处中突飞猛进，尤其是他的汉语，本来基础就还行，感觉从业余四级，一下跳到了专业八级。

一日，阿里斜倚在铺有毡毯的梨花榻上，手上摊着本《战国策》，转过头问道，&ldo;齐宣王当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rdo;

我微眯着眼，站到他身后，一直在打盹儿，闻言一惊，不知所谓道，&ldo;没错啊，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rdo;

&ldo;可是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rdo;他指了指手上的书。

我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过来，没好气答道，&ldo;一本战国策算什么，史记呢，吕氏春秋呢，东周列国志呢，列女传呢?&rdo;哼哼，打扰他人午睡的人不得好死，小子，慢慢去翻吧!

&ldo;嗯嗯，你说的对，这其它的书我都有，待我慢慢找来，可是这东周列国志，是何人所写?&rdo;他点了点头，好似一副十分受教的样子。

糟糕，这好像是明朝人写的吧!

我忙打哈哈道，&ldo;也许是大宋孤本，这里寻不来!&rdo;

他不无遗憾道，&ldo;如钟无艳这般，满腹才学，又会带兵，是个直言敢谏的奇女子，就因为长得丑怪，而得不到君王怜惜，可怜可叹!&rdo;

og这是被哪本小说杂谈，荼毒的中年大叔啊?钟无艳是东宫，夏迎春是西宫，你还要让你老婆们，也陪你一块发疯!

&ldo;你觉得，如果有个女人站在你面前，她什么都好，就是奇丑无比，你会接受?&rdo;这可是个千百年不变的命题，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无颜都是空!

他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摸着下巴，沉吟道，&ldo;也许大概可能或者，我会考虑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接受的了?&rdo;

好吧，阿里你算诚实!

我趁胜追击道，&ldo;你看吧，自己都做不到，何况那个三宫六院，集天下权力于一身的君王!这样的女子，不过是书里的范本，庙里的菩萨，供人顶礼膜拜!&rdo;

他微微摇头，温和笑道，&ldo;你太悲观了，我觉得阿朱你，就和钟无艳很像。&rdo;

我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哪里像了，你是骂我长得丑……

&ldo;听说你来南京的一路上，不论多么艰苦，甚至以死相胁，令人秋毫无犯，可谓贞烈;来到我府上，本有机会当王妃，却让给了好姐妹，可谓义气。你与钟无艳，都是可以写入列女传的人物!&rdo;他含笑凝视着我。

呜呜，我从不想当贞女烈女，你看走眼了!

自从那一次闲聊后，阿里就对我十分温厚，有时赏赐衣食，有时给我放假，或轻松谈笑，或脉脉回顾。天哪，他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有一日，婉儿照常来看望我，欲言又止道，&ldo;姐姐，你可觉得大王还好?&rdo;

我点头道，&ldo;还行吧，是个不错的老板，啊不，不错的主人。&rdo;

&ldo;大王对东西二宫都很好，姐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侍奉大王如何?&rdo;婉儿忸怩道。

我仔细地想了想，我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家托付终身了，而且和阿里也算聊得来，他也就两老婆，我勉强可以接受，于是大方地答应了。

婉儿没料到，我会答得如此爽快，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没用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忙打趣道，&ldo;你吃醋了?若是如此，还是算了!&rdo;

她生气地捏着我的胳膊，娇嗔道，&ldo;姐姐，你明知道，我巴不得和你永远在一起……&rdo;

额，婉儿，我不是lesbian……

之后，婉儿悄悄和我说，女儿家要矜持一些，对大王我可不能那么直白，她会为我布置一桌酒席，请大王来喝酒，到时候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我这才略微羞涩地点头。

那一晚，西宫的凤梧苑里，新月如钩，凉风习习，秋叶哗哗作响。高直的梧桐树下，临时设了一张方桌，铺上了朱红的锦缎，满席的瓜果蔬菜，佐以契丹鹿头酒，其中有两个小菜，还是我亲手做的。

我略微忐忑地坐在一旁，等待着阿里的到来。

阿里满面春风，踏着一地碎玉，翩翩而来，他今日穿了一件盘领左衽绿松袍，披着紫里貂裘，腰束犀玉带，踏着獞皮长靴，显得风姿昂然，落落洒脱。

他往我旁边一坐，立刻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ldo;来迟来迟，自罚一杯。&rdo;

我时刻铭记婉儿说的，要矜持，只是笑容淡淡地点头，为他添酒布菜。

我们默默无言地吃了会菜，阿里这才放下碗勺道，&ldo;婉儿有心，布置了这些，我只是想问一句，你真的不介意，与婉儿共侍一夫吗?&rdo;

我低头敛目道，&ldo;这么多年，你对婉儿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我与婉儿，情同姐妹，我自是不忍心，夺走他的夫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