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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这就是咱眼目前儿的状况，小子儿。&rdo;他说，&ldo;要搁几百年前，侬晓得伐，咱是大拿。咱站在世界与黑暗之间。咱是那条细细的红线。火焰的红线，侬晓得。&rdo;

&ldo;我以为教会……&rdo;牛顿开口说。

&ldo;咄！&rdo;沙德维尔说。牛顿曾在书里见过这个字眼，但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出口。&rdo;教会？伊干过啥好事？也够坏的。半斤八两。侬不能指望他们去扑灭邪恶势力。他们这么干等于坏了自己的买卖。侬要对付老虎，就不能指望认为狩猎是朝猎物扔鲜肉的同伴。别瞎琢磨了，小子儿。对抗黑暗，全靠咱。&rdo;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牛顿总是努力看到别人最好的一面，但他加入猎巫军后，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上级‐‐也是仅有的同袍‐‐脾气就像倒置的金字塔一样安定和谐。&ldo;很快&rdo;这个词，在这里表示不到五秒钟。猎巫军总部是一间泛着恶臭的小房间，有尼古丁色的四壁‐‐几乎可以肯定那上面涂的就是尼古丁，以及烟灰色的地板‐‐也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烟灰。这里还有张小地毯。牛顿尽可能绕着它走，因为这玩意会粘住鞋。

尽管如此，牛顿&iddot;帕西法还是发现自己挺喜欢沙德维尔。人们总是喜欢他，让中士郁闷不已。拉吉特喜欢他，是因为沙德维尔最终总会交出房租，也从来不找麻烦；他的种族主义倾向张扬无度，普适性极强，以至于全然无害。沙德维尔讨厌世上每一个人，无论什么种族、肤色、血统，都难逃此劫。

特蕾西夫人也喜欢他。牛顿惊讶地发现另一间公寓的住客是位慈爱善良的中年妇女。她那些绅士客户常常只是来喝茶聊天，这么做的次数跟来享受她尚能提供的微末技艺的次数几乎相当。有时候，当牛顿在周六晚上慢慢饮用半品脱健力士啤酒时，沙德维尔会站在他们公寓之间的走廊里，叫喊着&rdo;巴比伦娼妇！&rdo;之类的话。但特蕾西夫人私下曾对牛顿说，她到过的最接近巴比伦的地方只是西班牙的托雷莫里诺斯，但尽管如此，沙德维尔这么说还是让她十分感激。这就像免费广告，她说。

特蕾西夫人还说，自己也不介意中士在她下午开降神会时敲墙壁。她的膝盖老疼，很难适时敲响桌子，假装通灵事件，所以一两记沉闷的敲击声很有用。

每到周日，她都会在沙德维尔门外放一盘晚餐，上面还扣个用来保温的盘子。

牛顿想起了其他剪报。他顺着褪色的桌子把剪贴簿推给中士。

&ldo;这是甚？&rdo;沙德维尔狐疑地说。

&ldo;现象。&rdo;牛顿说，&ldo;您说要搜寻各种现象。这年头，恐怕现象要比女巫多。&rdo;

&ldo;有人用银子弹打野兔，结果转天镇上有个老太太瘸了腿吗？&rdo;沙德维尔满怀希望地问。

&ldo;恐怕没有。&rdo;

&ldo;有母牛被某个老娘们瞅上一眼，没两天就挂了吗？&rdo;

&ldo;没有。&rdo;

&ldo;那到底有些甚？&rdo;沙德维尔说着走到黏糊糊的棕色餐橱前，拿出一罐炼乳。

&ldo;有些怪事。&rdo;牛顿说。

他已经在这上面花费了几周时间。沙德维尔积攒了不少报纸，有些甚至是几年前的。牛顿记性很好，也许是因为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很少有什么事值得往脑袋里塞。如今，他在某些神秘事件上已经相当内行。

&ldo;似乎每天都有新鲜事。&rdo;牛顿翻着一张张新闻纸说，&ldo;核电站出了点怪事，没人清楚到底是什么。还有人声称失落的亚特兰迪斯大陆又升出海面了。&rdo;他为自己的成果感到自豪。

沙德维尔使劲吸了一口。&rdo;哼，全是八杆子拨拉不着的鸟事儿。&rdo;他说，&ldo;肯定不是巫师干的。侬晓得，她们更擅长把东西整沉。&rdo;

牛顿数次张开嘴巴，又数次闭上。

&ldo;如果咱想集中精力整治巫术，就不能被这种鸟事分神。&rdo;沙德维尔继续说，&ldo;侬就没找出更有巫术感觉的东西吗？&rdo;

&ldo;美军已经登陆，并将它监管起来。&rdo;牛顿呻吟道，&ldo;一块不存在的大陆……&rdo;

&ldo;上边儿有女巫吗？&rdo;沙德维尔头一次冒出兴趣的火花。

&ldo;上面没写。&rdo;牛顿说。

&ldo;哼，那就只是政治和地理问题了。&rdo;沙德维尔不屑地说。

特蕾西夫人突然从门口探头进来。&ldo;嗨，沙德维尔先生，电话里有位绅士找你。&rdo;她说完又冲牛顿友好地挥了挥手，&ldo;你好，牛顿先生。&rdo;

&ldo;边儿待着去，妓女。&rdo;沙德维尔条件反射地说。

&ldo;他的声音特别优雅。&rdo;特蕾西夫人完全没有理会中士的侮辱，&ldo;对了，周日我会给咱们做点猪肝。&rdo;

&ldo;俺宁肯跟魔鬼共进晚餐，女人。&rdo;

&ldo;所以，如果你能把上周的盘子还给我就帮大忙了，这才是好孩子。&rdo;特蕾西夫人说完，踩着三寸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和被打断的生意。

沙德维尔嘟嘟囔囔走向电话时，牛顿沮丧地看着桌上的剪报。这里面有篇报道提到巨石阵移动了位置，仿佛它们是磁场中的铁屑。

牛顿隐约听到中士的单方面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