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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ldo;有话直说就是了，你我夫妻，有什么好忌讳的。&rdo;韩仲文道。

柳云姿道：&ldo;夫君心意已决了吗？&rdo;

韩仲文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ldo;早就下定决心了，否则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rdo;

沉默片刻，柳云姿低声道，&ldo;只怕西陵王并非可信之人，夫君如此，凶险太大。&rdo;

&ldo;想成就大事，风险怎么可能会不大。&rdo;韩仲文道，&ldo;更何况现在的太平不过只是表象，虽然前些年灾乱不断，但真要比起来还算是好的，这两年没了天灾，人祸就该起了，淮南王之死不足以震慑诸侯，北方有匈奴虎视眈眈，楼兰也与我们断交，陛下软弱无能，长安城中楚党和苏党不也还在争斗不休？这天下，迟早是要乱的，被动只能任人鱼肉，不如先选择最具实力的西陵王，一旦将来大业铸成，自然换来风光无限。&rdo;

&ldo;若非有人推波助澜，情形何至于恶劣至此。&rdo;柳云姿面露一丝不忍，&ldo;夫君所作所为，难道真就不曾于心有愧吗？每逢午夜梦回，妾身也总怕会有亡魂来寻。&rdo;

韩仲文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ldo;我如果说你妇人之仁，你怕是要不高兴，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放眼去看，有几个人是清清白白的？他苏世誉出身世家不必说，楚明允一路成了炙手可热的太尉，身上血气又能少上几分？世道本就如此残酷，我也不过是个局中人罢了。&rdo;

柳云姿垂下眼，一时没再开口。

韩仲文忽然站起身，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叹道，&ldo;夫人，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已经离成功很近了，只要抓住机会除去楚明允和苏世誉，朝廷就是垮了，天下就几乎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到时候，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我能给你和子铭最好的一切，而且再也不用忍受冷眼嘲讽，再也不会被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了！&rdo;

搂在身上的手因话语不自觉收紧颤抖，柳云姿抬手覆在他的手上，靠在他肩头，慢慢地柔声笑了，&ldo;妾身什么也不求。既然夫君心意已决，那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rdo;

出了书房门，柳云姿才终于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托盘交给候在旁边的侍女，她双手合十，对着远天默念祈福，末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往自己院落走去。只是尚未走近，便看到有人等在院前，一见到她忙迎了上来。

苏白行了一礼，&ldo;韩夫人，我家公子煮了好茶，想您大概会有些兴趣，特来让我请您前去尝尝。&rdo;

柳云姿眸光一闪，附耳对侍女吩咐了一声，然后对苏白笑着点了点头，随他去往苏世誉所居的别院。

小炉中沸水稍静，新叶试茶如沉碧，柳云姿双手接过茶盏，谨慎地微呷一口，只有清香悠长回甘，她稍放下心来，&ldo;果真是好茶，素闻苏大人风华卓然，果然不假，就连烹茶也极为风雅呢。&rdo;

&ldo;多谢韩夫人赞许，合口便好。&rdo;苏世誉淡淡一笑，再将一杯搁在楚明允手边，才为自己斟下茶水。

&ldo;妾身先谢过大人盛情邀请，&rdo;柳云姿将杯盏放下，&ldo;不过大人邀我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了品茶。&rdo;

&ldo;夫人聪慧，今日冒昧打扰，的确是有话想要询问你。&rdo;苏世誉道。

柳云姿笑道：&ldo;妾身一介女流之辈，只懂得相夫教子，无意参与外事也无从参与，回答不了什么问题，大人怕是找错人了。&rdo;

&ldo;韩夫人误会了，&rdo;楚明允笑了声，&ldo;没打算问你意愿怎样，我们是奉命前来，有权彻查淮南的一切，无所谓男女，既然找了你过来，你只管回答就是了。&rdo;

&ldo;……是。&rdo;柳云姿道，&ldo;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妾身自然配合。&rdo;

&ldo;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rdo;苏世誉看着她，问道，&ldo;韩夫人，你可知道近来寿春城中都发生了些什么？&rdo;

柳云姿摇了摇头，&ldo;我整日都呆在府里，怎么会知道城中发生过什么。如果大人问的是先前的叛党的事，也请原谅妾身一无所知，当时我正携子在家省亲，听闻动乱消息时担忧不已，直到收到夫君的平安书信才安下了心，淮南局势凶险，他不让我们回来，等到后来安定了，我和子铭才动身回来，也正是在回来路上遇险被两位大人所救。我和两位大人是一起进城的，这寿春城中的事，大概我还不如你们两位了解的多。&rdo;

&ldo;那你怎么知道那天袭击你的是流民？&rdo;楚明允道。

柳云姿平淡道：&ldo;看他们的形容打扮，自然能猜得出来。&rdo;

楚明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ldo;是，看得出来他们是战乱的流民。不过为什么寿春城里人们安居乐业，城外却有大批流民在抢掠行人，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rdo;

柳云姿微微一滞。

&ldo;没有一个流民出现在城里，他们没有沿途乞讨，而是成了一群匪徒，甚至连郡守夫人都遭了袭击。&rdo;楚明允偏头瞧着她，&ldo;你这么聪明，就不觉得奇怪，就没有问过你夫君？&rdo;

柳云姿笑了笑，&ldo;倒是真没有，我没有大人您想的那么多，一心只觉得人没事便好，夫君本来就事务繁忙，不想再提起来让他担忧分心了。&rdo;

她话音方落，苏世誉不禁微微皱眉，&ldo;韩夫人，&rdo;他开口道，&ldo;我记得初来府中你为我们遮掩解释时有提到被救，当时韩大人并不惊讶，想来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rdo;

柳云姿不觉握紧衣袖，顿时答不上话来。

楚明允看了苏世誉一眼，复又将视线移回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ldo;既然知道，怎么没见韩大人做些什么呢？&rdo;他顿了顿，&ldo;你不了解寿春城，可总该了解你的夫君吧？&rdo;

她沉默不语，已然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无论她如何开口辩解，韩仲文都逃不了玩忽职守的罪名，若是闭口不言，只会显得心虚可疑，就是无声印证了其中暗藏阴谋。

良久，柳云姿松开了紧攥的衣袖，抬手按上胸口，温婉眉目显出些笑意，&ldo;我的夫君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与他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十四岁时嫁给了他，他说绝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转眼这么多年了，他还总担心我操持家务会累着，明明都已经不小的官职了，路上看见些小玩意还要下车亲自买回来给我，想哄我开心，也不怕人笑他。&rdo;话音微顿，她抬眼看向他们，慢慢道，&ldo;我所了解的夫君，并非两位大人想知道的，我觉得他很好，也未必是两位大人所认同的，何况政事复杂，各有打算，大人问我，终究是徒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