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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这里好热。&rdo;倪秋拿鸭舌帽扇风，源源不断的热风从工厂里涌出来，红虾看了眼，跟着倪秋走，嘴上问说：&ldo;好像很忙啊？&rdo;

约莫是因为闷热，倪秋的脸红彤彤的，这让他鼻梁上的血印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了，看上去不像伤痕，而像一块与生俱来的胎记。

&ldo;去那里吧。&rdo;倪秋说，领着红虾去了工厂后面的铁栅栏边，又道，&ldo;还好……之前一阵都没什么生意，昨天突然来了单大生意。&rdo;

&ldo;大生意？&rdo;红虾看着工厂的方向递了杯奶茶给倪秋。

&ldo;有人从国外收了批旧的电脑芯片，拉来这里提纯。&rdo;倪秋往杯子里吹了吹气，一看那盒叉烧苏，眼睛都笑弯了：&ldo;红星的叉烧苏！！费觉最爱吃了！&rdo;

红虾手捧着装叉烧苏的塑料盒，说：&ldo;哦，最近你们就在忙这个啊。&rdo;

&ldo;是啊，怎么了？你有兴趣参股王哥这里？来调查行情的吗？&rdo;倪秋放下了纸杯，捏住一个叉烧苏放在手心里，&ldo;用这些贿赂我？可是贿赂我也没用啊，我也说不上话……&rdo;

红虾笑着：&ldo;别和觉哥说啊，他老说我投资眼光差。&rdo;

倪秋抿了抿嘴，把手掌举高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叉烧苏，手指立即拢住嘴边掉下来的苏皮碎屑，用指腹推进嘴里，一丁点都没有浪费。

红虾没他吃得这么斯文，一口半个，瞅着苏皮里裹着的还在冒热气的叉烧馅儿，说：&ldo;我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觉哥，在南码头，他就是在吃红星的叉烧苏，我和人打架，把他手里半只叉烧苏撞到了地上，他气得脸都绿了，&rdo;红虾莞尔，仍在叙述着回忆，&ldo;比他那时候一脑袋的绿色头发还要绿。&rdo;红虾转过了身，抱住栅栏的尖刺，向远方眺望，&ldo;他喊人把我们拉开，问我为什么打架，我就老实告诉他，那个人在我档口随地吐痰，不讲卫生。&rdo;

倪秋没出声，红虾便继续说：&ldo;他笑得停不下来，叫我别卖水果了，跟着他作纠察队，他也最痛恨别人随地吐痰。&rdo;

倪秋轻声笑：&ldo;是像他的作风。&rdo;

红虾拿起纸杯喝奶茶：&ldo;后来，他收集了十口浓痰，倒在地上，让那个吐痰的人趴在地上舔干净。&rdo;他一抬头，看倪秋，抱歉道：&ldo;不好意思，不该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些。&rdo;

倪秋神色温和，声音悠悠的：&ldo;也是他的作风。&rdo;

红虾摇晃了下纸杯，忽而问道：&ldo;其实呢你和觉哥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了对吧？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染乱七八糟颜色的头发啊？我一直好奇，也一直没敢问。&rdo;

倪秋咽下嘴里的食物，确保嘴角上的碎屑也吃干净了，说：&ldo;你下次可以问问他啊。&rdo;

红虾摇着手指怪笑：&ldo;啊，看你平时安安静静，给我挖陷阱哇，我问他，怕他直接把我染成蓝精灵！&rdo;

倪秋说：&ldo;不会啦。&rdo;

红虾一提裤子，一拍屁股，说：&ldo;走啦，你慢慢吃。&rdo;

&ldo;你这就走了？我也吃不掉啊……我分给大家吃你不介意吧？&rdo;

&ldo;拿来给你吃的，随你怎么解决啦。&rdo;

红虾走后，倪秋把剩下的叉烧苏都分了出去，苏皮留香持久，下班后他坐在公车上，还能闻到手指上的黄油香气。他使劲闻，把手指凑在鼻子下面，越闻越开心，到了香水街附近的公车站，倪秋还不舍得放下手，又嗅了嗅，搓着手指往茂记的方向走去。

茂记大门还没开，倪秋敲了敲门，没人应门，他便绕去了后门，他正摸钥匙打算开后门门锁时，有个女人从后面喊了声。

&ldo;诶！&rdo;女人的嗓音粗哑，倪秋过电似地打了个颤，忙回身和女人打招呼：&ldo;妈妈。&rdo;

女人推了把他的脑袋，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挖了个底朝天，她挖出来两张纸钞，抱怨着用钞票抽倪秋的脸：&ldo;怎么就这么点？比上次少了一百啊？那一百呢，哪去了？&rdo;

倪秋低着头，女人的身影罩在他身上，他看不到什么光，他说道：&ldo;工厂里一个老前辈退休，大家凑钱送他一份礼物，再请他吃顿饭，一人一百。&rdo;

他越说越轻，讲到&ldo;一百&rdo;时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耳边响起啪啪的巴掌声，女人呼了他两个巴掌：&ldo;送礼请吃饭关你什么事？你说，关你什么事！&rdo;

她把倪秋的脸掰正了，着他的头发推搡他：&ldo;关你屁事！！以后少多管闲事！知道了没有！我问你！知道了没有！！&rdo;

倪秋飞快地点头，他耳朵里有耳鸣，好久才听到女人在问他什么，这才说话：&ldo;知道了，知道，知道……&rdo;

女人甩开他，往他站的地方吐了口口水，数了数那两张钞票，扬长而去。

倪秋扶着墙壁站好了，他揉揉脸颊，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回去开门。

&ldo;喂。&rdo;

又有人从他身后喊他，这把声音很是陌生，是个男人。倪秋转过身，背光的角度里，他看到个穿兜帽的人朝他走过来，和他挥手：&ldo;炸两，现在卖不卖啊？&rdo;

倪秋说：&ldo;还没开店……老板也还没来，不过你要是饿的话……&rdo;

他咳嗽了声，男人走近了，倪秋看到了他帽子下的脸，他的皮肤很黑，五官英气，眼中寒意逼人。男人毫无顾忌地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