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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色即是空1（第1页）

县令又单独提审湘竹，公堂之外，人山人海，都是采莲求来为丈夫说好话的乡亲，她听说丈夫将被押上公堂，处罚不明，焦虑万分，赶紧动用一切人情。

“看你是个书生，应当没有胆量说谎，速将实情呈上，本官或可轻饶！众人都心系国宝，今日宁愿耽搁正事来听审，料想你不会欺骗乡亲吧……”

“禀告大人，小民确实不敢说谎，这玉龙神杯最初现在本城河水中，为龙王所得，后经水中乌龟，无意为我得到……”

县令点点头，“这样本官就明白了，听起来不像撒谎，毕竟龙王那边，也是说他从河水中所得，这国宝若要出现在城中，也只可能是在河水里示现，毕竟一方水养一方人，本地民不富裕，此处的水怎能不照见！唉，都怪本官治理一方不力，没能令百姓富起来！”

湘竹很惊诧，以为听错了，抬头看县令，又听他说：“数月来，本官操心国宝的事，头发都白了，你不过一小民，死活都不关乎百姓，但本官是百姓父母官，一言一行，都关乎地方治理，这玉龙神杯和九龙璧都出现在城中，真是令本官愧悔无地啊！”

县令手中拿出一块玉璧，大声道：“本不该拿出国宝示众，不过它既然是神宝，谁也取不走。我今日就在公堂上，亮出九龙璧！本官虽只是朝廷下品官员，却是本县城最大的官，官就是管，不能管好即为失职，以致九龙璧现身在我自家井中示警，我还有什么话可说……不久前贤婿将它献出，说是在县府井水中发现，唉，本官怎能不受震慑，愧为朝廷命官啊！”

众人远远看见九龙璧，都伸着脖子，可惜看不清楚那九条龙。

“国宝现，亦即为神灵的警示现，为圣上的旨意现，为朝廷对本官政绩的品评现……但愿我的愧悔，能找回玉龙神杯，令龙王息怒，不发大水，也能给朝廷一个交待，民富心安！”

公堂之侧的帘幕后，叶子听见众人都拍掌叫好，也欢欣地拍着丈夫的头说：“幸而你今早交出国宝，否则爹爹还不……醒悟呢，继续烦恼下去，我们整天也跟着担惊受怕。现在官民一心，玉龙神杯也许就能找回来了吧！”

“嘿嘿，若非昨晚把洞房之夜的补回来，我怎会一大早就去奉承丈人！”

“死蛤蟆，色心不死，你这样好色，总会被……水淹死的！”

“只要不被你炖鸡汤！”

“贫嘴，如果你哪日负心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把你扔到鸡汤里一起煮！”

县令自省后，又问湘竹：“你既事涉此案，也不能轻易说放就放，否则官威何在，牵连国宝毕竟是重案，我还要问你话。这玉龙神杯既为你所得，为何在你手中多日，你都不呈献上来，你是何居心？从实招来，可从轻判处！”

“只因水中乌龟是小民少年时的友伴，所以素有情义，本是他想私藏宝贝，但念在自己为水族，易被龙王发现，小民居住在陆地，且有房宅，就托小民保管。”

“哼，就算我相信你有这么一个友伴，他如今做了缩头乌龟，不愿现身，你顾及情义，不愿供出他，但本官仍疑虑，玉龙神杯为财富所聚现，是个偌大的宝藏，这钱财谁人不贪，为何你的友伴又能相信你是个信诚君子，替他保管，且会还给他呢？”

“因为小民自幼畏生惧死，心不能安，故而喜欢读佛经，参禅修道以求心平静，所以常独自去树下，靠在树边念佛经，被这友伴听见，知道居士要守五戒，因而信任小民是个不敢贪心，不敢说谎，怕遭因果报应的信诚君子。”

“你喜欢读佛经？个人兴致所在，本官不干涉，但为了断定你说的是真的，本官就试问你，你若回答得当，本官就信你是个真居士，守五戒，不敢贪道；你若回答得不好，自己就戳穿谎言，本官很难信你此前所说……这公堂之外的众人都听着呢，你可要坦诚慎言，否则本官今日给你定了罪刑，再不更改，直接就上报朝廷了！”

“请大人发问，小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世上人，无论是僧是俗，都喜欢说四大皆空，什么是四大皆空？”

“世人眼中，所谓四大是酒、色、财、气，其实不然，这四者只是人的**习性，佛经中四大原本为地、水、火、风，地是世上一切固化的，水是世上一切水液，火是世上一切有热度的，风是世上一切气息，有这四大就有世界，人活在其中，要知道它们会生成也会毁坏，即一切事物都会生起，也会灭亡，所以佛经以四大皆空劝人不要执著，对什么都不执著！”

“对什么都不要执著，连父母兄弟也不要了吗，连妻儿也不要了吗？”

“父母兄弟妻儿，他们都会离去，因此人活在世上就要存一分心，知道一切来过也终会离去的，有了这样的心思，便不会整日忧惧得失，心才会平静。”

“不要太在意，太执著，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人尽皆知。我再问你，什么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地、水、火、风这些可触摸的，就是所谓色，也就是色相；空就是什么都不存在了。这些有色相的，在世上无常迁变中终将会不存在，便是色即是空；但是又不断生出新的东西来，从无到有，这就是空即是色，一切都会发展变化，让人不要执著眼前。”

“嗯，就像有得就会有失，失而复得，世事无常啊……”

叶子不懂他们说什么，就问丈夫：“你说这人说的对吗，他会不会在胡诌，哄骗爹爹啊？”

“他说的色，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好色，不过也是一回事，这好色，若没有美人色相当前，又喜好哪门子色呢！”

“那到底是不是一回事，瞧你也不懂吧，还在我面前装懂！”

咕咕精感到扫兴，发牢骚道：“这还不简单，就像鸡生蛋，蛋生鸡，好比说这鸡就是色，蛋就是空，没有鸡哪来蛋，没有蛋哪来鸡……什么东西，今日是这样，明日是那样，就像你的脾气，有时好，有时坏，说不准，都是无常变化的，这还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