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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五个人终于回过神来，张钻子摸摸自己的鼠头，喃喃道：&ldo;脑袋还在，这不会是梦吧？&rdo;

张箩箩长长地舒了口气：&ldo;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就要过好日子了。&rdo;

张四狗搔首问张亚口：&ldo;大哥，朱云汉要顺路提人头去见他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诈？&rdo;

张云卿也征询地望着张亚口。

张亚口未开口，脸上先露出轻松的笑容：&ldo;这是好兆头。&rdo;

&ldo;什么好兆头？&rdo;众人不解。

张亚口得意地看着张云卿：&ldo;这些年我在湘黔驿道上算是没有白跑，今天能够破译朱云汉的话就是证明。你们不会知道，朱云汉欲称霸绿林，听信军师杨相晚的话准备广罗人才。顺路那天杀了他的手下，有这样胆识的人是少有的，因此，今晚他们来收编我们。&rdo;

&ldo;我们走运?！&rdo;张氏三兄弟齐声呼喊。

张亚口又把目光定在张云卿脸上：&ldo;顺路，你愿不愿意投到他的旗下？&rdo;

张云卿脸上的横肉搐动着，他以首领的姿态下令道：&ldo;准备出发，先取张光火人头，一切事情我自有安排！&rdo;

张亚口兄弟估计张云卿已决定投靠朱云汉，便不再多问，各自从腰际摸出磨利的菜刀准备出门。

也就在这时，内室传来脚步声，接着木门&ldo;吱呀&rdo;开了，尹氏捷步迈出，跪在张云卿身前：&ldo;顺路，刚才你们做的事说的话，我全都看到听到。你要提人头去见朱云汉，求你不要伤害别人，就把我的头割下来好了！&rdo;

众人冷不防会节外生枝，张亚口劝道：&ldo;弟媳请起身，男子汉的事你不要多管，今后你只管享富贵荣华。&rdo;

尹氏摇头：&ldo;这样的富贵荣华我不要，宁愿死，你别劝我。顺路，你动手吧！&rdo;

张云卿面无表情，抬眼看内室。

&ldo;不用担心，怡儿早睡熟了。&rdo;尹氏一提到儿子，泪水便禁不住汩汩下淌，&ldo;等他明天醒来不见了我，你就说，他妈这辈子因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被神仙接上天享福去了。如果他想见妈妈，就要规矩做人，积善积德，终有一天也会感动神仙的。&rdo;

张云卿解下腰际的汗巾替妻子拭泪，哽咽道：&ldo;你我夫妻一场，难道缘分就这样尽了？&rdo;

尹氏推开张云卿的手：&ldo;顺路，别替我揩泪，我这泪在我活着时可能不会停了。如果你还念着夫妻情分，一定要把我的话告诉怡儿。另外，我还求你一件事。&rdo;

张云卿：&ldo;你讲。&rdo;

&ldo;今后无论你在外面干些什么，我都不会知道，只求你千万千万别抢张家的东西，更不能杀姓张的人。我知道你一直仇恨张光火，求你别杀他，他的命由我抵了。顺路，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吗？&rdo;

张云卿点了点头，望着发妻，他的脸终于露出少见的笑容，温和地说道：&ldo;贤妻，你真善良！善良得我不忍心伤害你、连累你。但今天我已别无选择，惟有投身绿林，今后如果你每天眼睁睁看着我杀人放火，你的日子会比坐地狱还要难受，是不是这样？&rdo;

尹氏连连点头。

&ldo;所以，&rdo;张云卿长叹一口气说，&ldo;活着受罪还不如死去痛快，而且像你这么好心的人去了阴间，阎王也会特别关照。&rdo;

尹氏点头，本来还有话要说，尚未出口，只感到眼前一黑，头便脱离了脖子……

张亚口兄弟失声叫道：&ldo;顺路，你……&rdo;

张云卿又是一笑，将马刀拭去血迹，认真地对张亚口说：&ldo;你不是常对我说过：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脚断了不可接，衣服破了还可补？&rdo;

张亚口面部扭曲地说：&ldo;那不是我说的，是《三国演义》中刘备对关羽、张飞说的。&rdo;

张云卿点头：&ldo;不管谁说的，我觉得这话太对了！&rdo;他动情地望着四位，哽咽道，&ldo;现在我连老婆也没有了，目的就是为了无牵无挂和你们一起打天下。今后，我就是刘备，你们是我的关羽、张飞……&rdo;

院子里传来&ldo;喔喔&rdo;的鸡叫声，张亚口看看天上的北斗，提醒道：&ldo;顺路，子夜到了，快去桥头见朱云汉吧。&rdo;

张云卿点点头，提起妻子的首级，吩咐道：&ldo;把她的尸体埋了。&rdo;

&ldo;不买棺椁？&rdo;张亚口问。

&ldo;不买吧。&rdo;张云卿摇头：&ldo;目下我们都穷，加之停尸在家，儿子不好交待。&rdo;

&ldo;今晚还暴不暴张光火？&rdo;张亚口又问。

张云卿看了一眼手中的人头，叹道：&ldo;放他一马吧，夫妻一场，我总得遵她的遗嘱。&rdo;说完，把右手中的马刀扔在地上，从容赴约。

张亚口惊道：&ldo;你不带刀去？&rdo;

&ldo;不带。他们会小瞧我的。&rdo;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向黄龙桥走去。

干旱年月的子夜，星星格外明亮。张云卿借着星光，踏着田埂上的露水穿过一片田垄，远远地发现黄龙桥东头打着数个火把。

上了桥，那边放话过来：&ldo;来者可是张云卿？&rdo;

张云卿右手挽紧尹氏的头发，将人头举了一下：&ldo;在下正是。&rdo;

火把下，朱云汉赞道：&ldo;现在正是子夜，你没有失约，果然是一条好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