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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谭帮才一直受张顺彩保护，他不会在外面结下梁子。至于黄大顺杀他全家，可从两个方面解释：谭帮才全家反抗；黄大顺见色起恶心。&rdo;

&ldo;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找我们，却先去暴谭家？&rdo;张亚口说。&ldo;暴&rdo;是土匪行话，即攻打、抢劫之意。

&ldo;这个也好理解，&rdo;张亚口卷起一根旱烟抽了一口说，&ldo;大凡土匪寻仇，不会只找某个仇人报复，而是迁怒仇人全乡。我们等着瞧吧，如果黄大顺暴了谭帮才之后，还继续在黄桥铺作恶，接下来就是想把我们碎尸万段。&rdo;

数月后的深夜，黄大顺果然又明火执仗，把石背张家财主张光火家的财产洗劫一空。接着，又在附近抢走村民数十头耕牛和三百口肥猪。同时，还有二十多名少妇、闺秀被黄大顺及部下强奸……

张云卿、张亚口预感到黄大顺下一个目标就是收拾他们了。张云卿一横心，对张亚口说：&ldo;亚口，我们不能坐着等死，你有四兄弟，拉出来我们一起干！&rdo;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张亚口问道：&ldo;那么，谁为头？&rdo;

&ldo;当然是我！&rdo;张云卿说，&ldo;你虽然有点文化，看过《三国》、《水浒》，但你没有魄力，制服不了别人。另外，你的三位弟弟也只配做杀手。&rdo;

&ldo;什么时候举事？&rdo;

&ldo;事不宜迟，就在今天晚上。&rdo;张亚口心急如焚。张云卿说，&ldo;我这里有一把现成的马刀，你回家找四把菜刀，磨得锋利一些，天一黑来我家聚会。&rdo;

&ldo;第一个目标暴谁家？&rdo;张亚口望着张云卿。

张云卿咬着牙道：&ldo;张光火过去欺压了我们，今晚先拿他开刀！&rdo;

&ldo;可是，黄大顺才暴过他呀！&rdo;

&ldo;没关系。&rdo;张云卿脸上的横肉搐动着，&ldo;船烂了还有三百斤钉。先杀他一个人，不怕他不把埋在地下的资财挖出来进贡！&rdo;

张亚口离去后，张云卿令妻子尹氏把家中惟一的老母鸡杀了，又去镇上割了三斤肉，在家中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尹氏不知道丈夫要请什么人，几次欲问，均遭到张云卿怒声呵斥。她不敢再问，含着泪抱起四岁的儿子张中怡躲在床上。她觉得丈夫这段时间十分反常，预感到家中很快要发生大事。

天擦黑，张亚口四兄弟腰间各插一把菜刀来到张云卿的茅屋里。这四兄弟在黄桥铺十分有名，光他们的长相绰号，见一次面就能让人记住一辈子。老大张亚口一张大嘴十分夸张；老二张钻子獐头鼠目；老三张箩箩身材短胖，酷似一只谷箩；老四张四狗长手长足。

张云卿早已摆好了酒菜，见四位来了，打了声招呼，点上三炷香面向南天拜了三拜，然后回到席上取出一大海碗烧酒，一口咬破右手中指，将血沥在酒中……

&ldo;我是个粗人，不大懂得江湖上的规矩，今日我们五位结为兄弟，一同举事，杀尽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四位若没有异议，也请沥血入碗。&rdo;

张亚口、张钻子、张箩箩、张四狗依次咬破手指，把血沥入海碗中。

张云卿叫了一声好，用手指搅动血酒，端过来说道：&ldo;如今我们五个人的血已融为一体，喝下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如果有谁背叛兄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do;说完，饮下一大口血酒，再传给张亚口。

五个人喝完血酒，然后各就其位，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边商量等会儿如何暴张光火家的具体细节。

草房的另一头，尹氏哄儿子睡下来，偷偷起来探听，当得知丈夫真要落草时，禁不住泪如雨下，意识到这个家很快就要破离了。

五个初结盟的绿林一阵风卷残云很快把一桌酒席吃个精光，然后开始用锅底灰涂黑面孔准备动身去张光火家行劫。

恰在此时，外面一片火光，并夹杂凌乱的脚步声、打杀声。张云卿顿觉不妙，准备突围，但茅屋已被重兵团团围住。

张云卿镇定地稳住大家：&ldo;弟兄们，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要惊慌，弄清他们是何方神仙再作打算！&rdo;说罢推开窗户，只见火把下一列荷枪实弹的土匪队伍站立在禾场上，为首的却是本镇巨匪张顺彩及另一个面目陌生的匪首。

张云卿向张亚口递了个眼色，张亚口会意，拱手向张顺彩问道：&ldo;张老爷，俗话说一笔难写两个张字，加之我们平素无冤无仇，今日兴师动众，不知晚辈何处得罪了老人家，请教正。&rdo;

张顺彩原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生，曾在蔡锷的护国军中做过营长，统领过八百余人枪。蔡锷死后，因受到排挤，一气之下拖了百余人枪回黄桥铺为匪，在四乡打家劫舍。他见张亚口动问，拈着山羊须道：&ldo;亚口，你休要仗着一张毛嘴在老子面前撒野。俗话说，老鹰不打窝边鸡，我张顺彩虽为绿林，但从未危害乡里。冤有头，债有主，今夜找你们是有我的道理。这位老爷你们认不认识？&rdo;他指了指身边的陌生匪首。

张云卿、张亚口摇摇头，他们确实不认得。

张顺彩鼻子哼了哼：&ldo;我说出来你们自然认得！这位是洞口的朱云汉老爷。前几日，他的两位弟兄在双壁岩讨生活，其中一位被你二人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