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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这时候，他再次掏出那支灰色的笔，把这个数目写在镜子上：

26，910，720，000秒

&ldo;弗西先生，您亲眼看见了吧。&rdo;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ldo;这笔时间比您原来的生命还多十倍呢，而且这不过是每天节省两个小时。您想一想，这个建议是否值得听取呢?&rdo;

&ldo;值得!&rdo;弗西先生精疲力竭地说，&ldo;完全用不着怀疑!我真是个倒霉鬼，没有在很久以前就开始节省时间。现在才懂得这一点，我得承认‐‐我算完了!&rdo;

&ldo;您完全没有理由感到绝望。&rdo;灰先生温和地说，&ldo;永远也不会太晚的。如果您愿意，可以从今天就开始。您将会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rdo;

&ldo;我愿意!&rdo;弗西先生赶忙说，&ldo;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rdo;

&ldo;朋友，您听着。&rdo;时间银行代理人答道，他把眉毛向上耸了耸，继续说道，&ldo;您应该知道怎样节省时间!例如，您应该更快地工作，要放弃一切不必要做的事情。给每个顾客理发只用十五分钟，而不是再用半小时。要避免进行浪费时间的闲谈。把陪母亲的时间从一小时缩短为半小时，最好干脆把她送进又好又便宜的养老院，那儿会有人照顾她。这样一来，您每天就可以省下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也不要再养那只没用的鹦鹉了。如果您必须去拜访达丽娅小姐，就把每周一次改为两周一次。把每天十五分钟的反省也取消吧，更不要再经常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什么唱歌、读书上面，也不要和您的那些所谓的朋友闲扯了。此外，我顺便给您提个建议：您在这个店里挂一个又大又准的挂钟，这样您就能准确地监督您的学徒工作。&rdo;

&ldo;好吧。&rdo;弗西先生说，&ldo;这一切我都能办到。但我用这些方法节省下来的时间‐‐应该怎样处理它们呢?我必须把它们交出去吗?交到哪里去呢?或者我应该把它们保存起来?这一切结果将会如何呢?&rdo;

&ldo;这一切，&rdo;灰先生第二次淡淡地笑了笑，&ldo;您都不必担心。让我们来替您保存，您尽管放心，我们保证您节省的时间一秒也不会丢失。您会发现，您的时间一点儿也不会少。&rdo;

&ldo;好，好。&rdo;弗西先生不知所措地说，&ldo;我放心，我放心。&rdo;

&ldo;好朋友，不要害怕。&rdo;时间银行代理人说着站起身来，&ldo;这里，我欢迎您成为时间节省协会的新会员。弗西先生，您现在也是一个真正的现代的人和先进的人了。我祝贺您!&rdo;

说完，他拿起了礼帽和公文包。

&ldo;再等一下。&rdo;弗西先生说，&ldo;难道我们不必签订什么合同之类的东西吗?也不用签字?没有任何书面的文件?&rdo;

时间储蓄银行代理人在门口转过身来，稍微有点不快地看了看弗西先生。

&ldo;为什么?&rdo;他问，&ldo;储蓄时间不可与任何其他种类的储蓄相提并论。这是建立在双方完全信任的基础上的!我们认为，有您的许诺就够了。您是不会把自己的诺言撤回去的。我们关心的只是您节省的东西。至于您想存多少，完全是您自己的事情，我们决不强迫您。再见吧，弗西先生!&rdo;时间银行代理人说完就上了他那辆漂亮的灰色小汽车，忽地一下开走了。

弗西先生从后面望着他，擦了擦前额。半天才慢慢地暖和过来，他感到很不舒服，心里也觉得很痛苦。时间银行代理人的那支雪茄散发的蓝色烟雾久久地在屋里飘浮着，不肯散去。直到那些烟雾消失以后，弗西先生这才觉得好受一些。随着烟雾慢慢消失，镜子上的数字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当字迹完全消失后，弗西先生头脑中对那个灰色来客的记忆也完全消失了‐‐他忘记了那个来访者，但却没有忘记那个决定!现在，他认为那个决定是他自己的东西。为了将来可以过另外一种真正的生活，他决心从现在起就开始节省时间。这个决定就像一根带有倒刺的鱼钩，牢牢地勾住了他的心。

过了一会儿，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弗西先生满面愁容地给那人理发，省去了一切多余的程序，一声不吭，确实不到半小时，只用二十分钟就理完了。

从此以后，他对所有的顾客都是这样了。用这种方式工作，他再也没有什么乐趣了，也不再感到这种工作是那么重要了。他又雇用了两名助手，并严格地监督他们的工作，不准他们浪费一分一秒。甚至每个动作都按照精确的计算规定了时间。

现在，弗西先生在店里挂起一个牌子，上面写道：&ldo;省下来的时间是双倍的时间!&rdo;他给达丽娅小姐写了一封干巴巴的短信，说明他因为没有时间而不能再去看她。鹦鹉也被他拿到市场上卖掉了。他把母亲送进一个条件很好，但费用却很便宜的养老院，每个月去那儿探望她一次。此外，他还接受了灰先生的全部建议，不过他认为，那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变得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不安了，因为有一点使他感到很奇怪：除了节省下来的时间之外，事实上他好像一无所有了。时间以一种神秘的方式轻易地消失，似乎不再存在了。

他的日子变得越来越短。起初他还不觉得，后来变得越来越明显了。不知不觉，一个礼拜过去了，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一年，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