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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叶王渠被关押到xx战俘营。

和他关押在一起的，大概有二十多个中国俘虏，他们被俘的主要原因，多是作战过程被包围而弹尽粮绝，失去反抗或者自杀的机会。叶王渠算是最特殊的一个俘虏了。他羞于面对自己的战友，总感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被俘的经过，一定会讥笑他。每次囚犯集中，他都是低着头，尽量不引起人的注意。所有的俘虏都将被仔细调查和审问。他也逃不过去。

一天早上。他被两个卫兵押送到一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坐了一个干瘦的独眼军官。和一个矮个子记录员。

绳子捆得非常紧，叶王渠半蹲在地上，那个军官先用越语问了他的部队番号、职务，记录员翻译成中文，叶王渠总担心自己泄密，所以自然说了假话。

记录员边翻译边把叶王渠的口述记录下来，&ldo;独眼&rdo;问了半天，和翻译商量了半天，翻译面无表情地说：&ldo;审问结束，我们的领导说将处决你。&rdo;

叶王渠一征。

&ldo;独眼&rdo;忽然用越语说：&ldo;抓你的兵说你很会讲越语。&rdo;

叶王渠点点头，说自己是华侨。

&ldo;根据你的情况，我们可以断定你是中国派来的特工‐‐卫兵，把他押下去。&rdo;

两个卫兵把他按在地上，正准备拖出房间。他根本不能动弹，忽然间有个士兵走进来，递给&ldo;独眼&rdo;一张纸。就是那张通行证。&ldo;独眼&rdo;眯着仅有的一只眼仔细端详了半天，一脸凝重地问：&ldo;是谁给你开的？&rdo;

叶王渠说是一个姓铁的越南军人。

&ldo;独眼&rdo;惊讶道：&ldo;铁公鸡。&rdo;

叶王渠也知道小铁这个难听的外号。就回答说是。

&ldo;独眼&rdo;不屑地摇摇头。冷冷地说：&ldo;你撒谎，铁公鸡不会给你开的，他只会用刀切开你的肚子，把你的肠子挂到几十米的地方‐‐说！谁给你开的？&rdo;

他一耳光扇了叶王渠的脸上，又恶狠狠地说：&ldo;不说，我会剥了你的皮。&rdo;

叶王渠咬紧牙关，决定保持沉默，因为他害怕自己说出&ldo;栗明&rdo;两个字，会对栗明不利。

他闭上眼睛，心说：&ldo;栗明，我不会出卖你的，你救过我，我不是孬种。&rdo;

他以为&ldo;独眼&rdo;还要继续殴打，不料&ldo;独眼&rdo;忽然走到他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ldo;你不说？哼！我说，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是不是方村的那个老师找铁公鸡开的？&rdo;

叶王渠心中一震。

&ldo;独眼&rdo;又说除了栗明，没有谁有这个本事，他把通行证放到叶王渠眼前，甩了甩又说：&ldo;遗憾的是这张破纸，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还是要杀你。知道吗，我除了恨你们中国人外，还最恨谁吗？就是铁公鸡这混蛋。我对他恨之入骨，就因为我叫他铁公鸡，把我打个半死，我发誓不会放过他。哼！一直都没有机会报这仇，再见到他，我会亲手宰了他，所以，你这张纸只会让你死得更惨，你想怎么死法，是活埋还是剥皮，两选一吧！&rdo;

原来，他就是当年给小铁起外号而被打了个半死的&ldo;狗子&rdo;。

正审问时，有三个弄不清是哪来的俘虏被拖出其他审问室。他们的样子非常恐怖，满脸鲜血，手垂拖地上。

&ldo;看见了吗，你的同胞们，我们不喜欢虐待俘虏，但你们实在不太听话，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偏要说。&rdo;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瞪着叶王渠问：&ldo;这是从你搜出来的。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rdo;

叶王渠一看，正是栗明给他的照片。心中大慰，还以为丢弃了。

他没说话。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ldo;独眼&rdo;忽然点点头，压低语气说：&ldo;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还真不明白，那栗明又不可能几天内能看上你，那他为什么又找铁公鸡开通行证呢，他指了指照片：&ldo;你看看这是谁？&rdo;

顺着他的手指，叶王渠看到照片上阿强旁边一个孩子竟然和独眼军官很想象。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独眼军官。

&ldo;看出来了吧，那是我，眼睛还没瞎，都是该死的红色高棉&rdo;。&ldo;独眼&rdo;又说：&ldo;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是在一个下午，那帮混蛋根本不会照相，把我照得这么难看，起码让我看清自己小时侯什么样，还有阿强‐‐&rdo;&ldo;独眼&rdo;加重语气说：&ldo;她给你照片，肯定是为了阿强，对吗？&rdo;

看得出那&ldo;独眼&rdo;对女教师的情况了如指掌，叶王渠知道隐瞒不过，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ldo;我改变主意了，现在不想杀你‐‐如果不是这张照片，我会在今天拉你出去枪决，你很幸运。&rdo;

又是阿强……

&ldo;独眼&rdo;后来又提审了他好几次。每次都向他说起阿强，不像审问，倒像聊天。他说阿强是他最敬佩的英雄。特别是那次打下飞机的一幕，令他终身难忘。他也不相信阿强会死。甚至给叶王渠出主意该如何寻找阿强。叶王渠悄悄问他能否释放自己，&ldo;独眼&rdo;耸耸肩，遗憾地说他的职权还不够释放一个俘虏。

那时候，叶王渠还不知道，中越自卫反击战已经打到将近尾声，只听说解放军已经打下谅山等越南重镇，河内再没有山地、丛林、沼泽可以防护，摆在解放军面前是一马平川，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已经被逼上绝境。所以从每天的防空警报以及人们绷得紧紧的面孔来看，越南人准备拼命了，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首都。可是，3月3日，中国军队突然撤退，有的说是因为他们达到了&ldo;惩戒&rdo;的目的，还有的说法，他们的后勤补给遇到困难。听到这个消息，他傻了半天，感觉自己像被一个抛弃的孤儿，他们都撤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国家，不知何时才能放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