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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午后日盛，阳光打在她身上，照出漆黑的长发和白皙的肤色，肌肤在光下隐隐有些珍珠色的光泽。她穿得素，杏色的襦裙、月灰的披帛，偏偏手里是一枝大红的蔷薇，那一笑藏在蔷薇后边，没被花的颜色压住，反倒越发显得明朗，整个人都像是在太阳下发光。

花墙后的人愣了片刻，忽然转身就跑。

沈辞柔收回视线，把花放在托盘上：&ldo;我还以为是谁呢。如果真看了那么久，出来见见我也不要紧啊。我又不会吃人。见者皆为友，他要是大大方方出来，我还能请他喝一盏茶。&rdo;

她想了想，捏捏自己的脸：&ldo;还是我刚才很吓人？&rdo;

&ldo;没有。&rdo;听风赶紧摇头，&ldo;娘娘沉鱼落雁，美貌非凡。&rdo;

这个年纪总有点小娘子的心思，被夸漂亮自然是好，但听风的话实在太套，沈辞柔哭笑不得：&ldo;差不多了，回去吧。&rdo;

听风应声，端着托盘等沈辞柔先走，才跟上去。

快到清宁宫门口时沈辞柔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居然又在墙侧看见那个少年模样的身影。隔得太远了，又有墙半挡着，她看不清那少年的脸，只看见那个少年身上穿的衣服。

和长安汉人完全不同，和平康坊酒肆里的胡人也有不同，看着像是汉人男子常穿的圆领袍，腰上却斜斜地钉了道白色的毛皮。

沈辞柔把头转回去，进门时皱了皱眉：&ldo;关门。&rdo;

第76章公主

和沈辞柔猜的一样，李时和真晾了回纥人一天，隔天设的宴也是小宴，说是第三日再宴请群臣，为可汗开正式的洗尘宴。

小宴设在太液池边上的麟德殿，临池设桌，风吹开垂下的帘幔时看得见池上粼粼波光，风里蔷薇的香气拂面而来。

虽是小宴，宴上的菜色也是尚食局用尽心思做的。长安汉人惯常吃的自然是极尽细致，恨不得一根豆芽都雕出花来；也有回纥、柔然来的菜，多半是现烤的牛羊肉，做法是胡人的，其间一些细节又由尚食局改良过，总之就是在菜色上也得显出国威。

李时和倒没什么感觉，他向来不挑，上来的菜再诱人，也不会下三次筷子。

可汗却像是不知道长安城里权贵世家间流传的不成文规矩，大口吃肉，整只的烤羊上来时还嫌用小刀片着吃文雅有余，吃不出草原上豪爽的本味来。不过他也只是说说，没真上手。随他同来的少年使臣就显得更拘束些，连配来片羊肉的银刀都没拿起来过。

宴后菜一道道撤下去，上来的就是消暑的乳酪奶酥，都是吃着玩的点心，李时和向来不爱吃甜的，只意思意思尝了一口贵妃红，算是做主人的先动手，免得让客人拘谨。

可汗倒是很喜欢其中一道蔗浆菰米饭，菰米蒸熟后先用冰镇过，再浇上蔗浆，凉而甜，他吃了两小碗犹嫌不够，还硬塞给使臣一碗。使臣看着不像是爱吃甜的，但总不能在宴上落自家可汗的面子，老老实实地拿了勺子开始吃。

他吃着，可汗喝了盏加了蜂蜜的茶，算是想起正事来了，开口说突厥草场的事情。理由和当时信里说的没太大差别，只是又多了点套话，大意还是向李时和证明回纥绝无别的意思，占据突厥原有的草原实在是因为人口众多。

&ldo;突厥败落后有几部并入回纥，人口剧增，逐水草而居者自当如此。&rdo;李时和抿了口茶，&ldo;可汗无需在意。&rdo;

虽然还是套话，但至少表了个态，可汗面上一松，站起来，朝着李时和弯腰行礼：&ldo;陛下，我谨代表回纥诸部感谢您的宽容大度和多年来的恩典，请允许我以回纥可汗这一微不足道的身份，再次向您祈求恩赐。&rdo;

李时和放下茶盏：&ldo;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是微不足道呢？可汗传达的是草原上的声音啊。请抬头吧，让朕听一听。&rdo;

可汗还是没抬头：&ldo;陛下，请您允许我，向您这个盛大的帝国，求娶一位公主。&rdo;

李时和眼神一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睫毛再度轻轻垂落，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ldo;可汗提得有些迟了，适龄的公主最迟的那一位，也在两年前就出嫁了。宗室里倒还有些未出阁的，只不过按我们的规矩，不能算作是公主，而且年龄尚小。&rdo;

他看着可汗，微微一笑，像是和朋友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ldo;可汗应当已经超过二十岁了吧？难道要娶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回去吗？&rdo;

&ldo;孩子应当有孩子的样子，就该肆无忌惮地玩耍，倘若我太早地将她带入婚姻，那么整个回纥都会耻笑我。&rdo;可汗直起腰，&ldo;既然是在陛下的面前，我大胆地将实话告诉您。我在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见到了一位足以配得上在其中行走的女子，我想这一定是帝国的公主。仅仅一面，我就难以割舍对她的感情，所以才如此狂妄地向您提出。&rdo;

公主议政不算新鲜事，开国时还有公主亲自领兵打仗的，按理说回纥来朝这样的事，公主进宫来也无妨。但先有天后，再有长乐长公主，闹得长安城里腥风血雨，活下来的几位公主哪儿还敢把手伸到朝堂上来。能嫁人的都早早嫁了，在宫外立府，求的就是平安顺遂，这会儿当然没人进宫。

但看可汗的样子，是真见到了这样的人，又一口咬定是公主，李时和一时没想明白，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