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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ldo;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rdo;简子曰：&ldo;保障哉！&rdo;尹铎损其户数。简子谓无恤曰：&ldo;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远，必以为归。&rdo;

赵简子派尹铎去晋阳，临行前尹铎请示说：&ldo;您是打算让我去抽丝剥茧般地搜刮财富呢，还是作为保障之地？&rdo;赵简子说：&ldo;作为保障。&rdo;尹铎便少算居民户数，减轻赋税。赵简子又对儿子赵无恤说：&ldo;一旦晋国发生危难，你不要嫌尹铎地位不高，不要怕晋阳路途遥远，一定要以那里作为归宿。&rdo;

及智宣子卒，智襄子为政，与韩康子、魏桓子宴于蓝台。智伯戏康子而侮段规。智国闻之，谏曰：&ldo;主不备难，难必至矣！&rdo;智伯曰：&ldo;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rdo;对曰：&ldo;不然。《夏书》有之：&lso;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rso;夫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今主一宴而耻人之君相，又弗备，曰&lso;不敢兴难&rso;，无乃不可乎！蚋、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rdo;弗听。

等到智宣子去世，智襄子智瑶当政，他与韩康子、魏桓子在蓝台饮宴，席间智瑶戏弄韩康子，又侮辱他的家相段规。智瑶的家臣智国听说此事，就告诫说：&ldo;主公您不提防招来灾祸，灾祸就一定会来了！&rdo;智瑶说：&ldo;人的生死灾祸都取决于我。我不给他们降临灾祸，谁还敢兴风作浪！&rdo;智国又说：&ldo;这话可不妥。《夏书》中说：&lso;一个人屡次三番犯错误，结下的仇怨岂能在明处，应该在它没有表现时就提防。&rso;贤德的人能够谨慎地处理小事，所以不会招致大祸。现在主公一次宴会就开罪了人家的主君和臣相，又不戒备，说：&lso;不敢兴风作浪。&rso;这种态度恐怕不行吧。蚊子、蚂蚁、蜜蜂、蝎子，都能害人，何况是国君、国相呢！&rdo;智瑶不听。

智伯请地于韩康子，康子欲弗与。段规曰：&ldo;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响之以兵，然后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rdo;康子曰：&ldo;善。&rdo;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于智伯。智伯悦。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任章曰：&ldo;何故弗与？&rdo;桓子曰：&ldo;无故索地，故弗与。&rdo;任章曰：&ldo;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吾与之地，智伯必骄。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长矣。《周书》曰：&lso;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rso;主不如与之，以骄智伯，然后可以择交而图智氏矣，柰何独以吾为智氏质乎！&rdo;桓子曰：&ldo;善。&rdo;复与之万家之邑一。

智瑶向韩康子要地，韩康子想不给。段规说：&ldo;智瑶贪财好利，又刚愎自用，如果不给，一定讨伐我们，不如姑且给他。他拿到地更加狂妄，一定又会向别人索要；别人不给，他必定向人动武用兵，这样我们就可以免于祸患而伺机行动了。&rdo;韩康子说：&ldo;好主意。&rdo;便派了使臣去送上有万户居民的领地。智瑶大喜，果然又向魏桓子提出索地要求，魏桓子想不给。家相任章问：&ldo;为什么不给呢？&rdo;魏桓子说：&ldo;无缘无故来要地，所以不给。&rdo;任章说：&ldo;智瑶无缘无故强索他人领地，一定会引起其他大夫官员的警惧；我们给智瑶地，他一定会骄傲。他骄傲而轻敌，我们警惧而互相亲善；用精诚团结之兵来对付狂妄轻敌的智瑶，智家的命运一定不会长久了。《周书》说：&lso;要打败敌人，必须暂时听从他；要夺取敌人利益，必须先给他一些好处。&rso;主公不如先答应智瑶的要求，让他骄傲自大，然后我们可以选择盟友共同图谋，又何必单独以我们作智瑶的靶子呢！&rdo;魏桓子说：&ldo;对。&rdo;也交给智瑶一个有万户的封地。

智伯又求蔡、皋狼之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智伯怒，帅韩、魏之甲以攻赵氏。襄子将出，曰：&ldo;吾何走乎？&rdo;从者曰：&ldo;长子近，且城厚完。&rdo;襄子曰：&ldo;民罢力以完之，又毙死以守之，其谁与我！&rdo;从者曰：&ldo;邯郸之仓库实。&rdo;襄子曰：&ldo;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宽也，民必和矣。&rdo;乃走晋阳。

智瑶又向赵襄子要蔡和皋狼的地方。赵襄子拒绝不给。智瑶勃然大怒，率领韩、魏两家甲兵前去攻打赵家。赵襄子准备出逃。问：&ldo;我到哪里去呢？&rdo;随从说：&ldo;长子城最近，而且城墙坚厚又完整。&rdo;赵襄子说：&ldo;百姓精疲力尽地修完城墙，又要他们舍生入死地为我守城，谁能和我同心？&rdo;随从又说：&ldo;邯郸城里仓库充实。&rdo;赵襄子说：&ldo;搜刮民脂民膏才使仓库充实，现在又因战争让他们送命，谁会和我同心。还是投奔晋阳吧，那是先主的地盘，尹铎又待百姓宽厚，人民一定能同我们和衷共济。&rdo;于是前往晋阳。

三家以国人围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沈灶产蛙，民无叛意。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智伯曰：&ldo;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rdo;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也。疵谓智伯曰：&ldo;韩、魏必反矣。&rdo;智伯曰：&ldo;子何以知之？&rdo;疵曰：&ldo;以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以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不没者三版，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二子无喜志，有忧色，是非反而何？&rdo;明日，智伯以疵之言告二子，二子曰：&ldo;此夫谗人欲为赵氏游说，使主疑于二家而懈于攻赵氏也。不然，夫二家岂不利朝夕分赵氏之田，而欲为危难不可成之事乎！&rdo;二子出，疵入曰：&ldo;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rdo;智伯曰：&ldo;子何以知之？&rdo;对曰：&ldo;臣见其视臣端而趋疾，知臣得其情故也。&rdo;智伯不悛。疵请使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