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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王洲的酒顿时就醒了，冷冷地看着她，“你越轨了。”两人后来还说了什么，许媛没心情再听。她迅速坐电梯上楼，换好衣服，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佯装已经熟睡。她什么也没跟王洲说，楚会计、江霞的电话、凌晨三点的楼下她不经意撞见的那场对话，两人若有似无难辨真假的暧昧。王洲带她去的西餐厅符合他一贯对于餐厅品质的要求，米其林，在cbd一栋写字楼的顶层，人均800，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夜色中闪曜错落有致的灯光秀。见许媛一直盯着窗外，王洲问：“这儿怎么样？喜欢么？”许媛偏头，看着他笑了笑，“很喜欢，很久没这么放松了。”“今年年审你辛苦了。”王洲给她倒了小半杯红酒，“jack说你帮他做了很多。”许媛慢慢地抿了一口，“是我应该的，大家都很辛苦。”王洲点头，他对待手底下的人一贯大方，“过几天我请大家吃饭。”今晚的餐厅环境很好，餐厅出品也不错，许媛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喝了点酒，在回家的车上脑袋倒在王洲的肩膀上，王洲戳了下她似乎熟睡的面容和酡红的脸蛋，心想，这样的酒量，以后一定不能让她单独在外面喝酒才是。三个月的紧张年审，忙碌的工作让王洲跟许媛几乎没有性生活，如今最忙的时候终于已经过去，今晚约会的氛围很好，两个人都喝了点酒，王洲洗澡的时候，心情已经躁动了起来。许媛比他先洗完，此时应该躺在床上玩手机，王洲掌心按下门把手，缓慢推门而入，却发现卧室内一片漆黑，仅有一盏昏暗的夜灯亮着。他怔了不过片刻，一个纤细身影便从床上掀开被子走了过来，柔软的腰腹紧紧贴着他的下腹，手臂缠住他的脖颈，一股让他有些失神的浅淡香气缓缓飘入鼻腔。许媛先是吻了他的眼睛，然后缓慢下移，含住他的嘴唇，轻柔地舔舐，王洲一只手握住她纤瘦的腰肢，将人抵在墙上，极快地反客为主。借着夜光灯微弱的光线，王洲能看见眼前的许媛，穿了一身宫廷女仆样式的睡裙，他从没见过却又格外喜欢的纯欲款式，裙摆只能遮住半个屁股。王洲将她抱到床上，动作前所未有地疯狂。许媛头回这么主动，还穿这么大胆的衣服，她的衣服神态都太过勾人，王洲甚至觉得自己要死在她身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生活，王洲满足地将女人搂在自己臂弯。他亲了下许媛的额头，“衣服在哪买的？”许媛声音娇软，“你猜？”王洲轻轻咬了下她耳朵，“翅膀硬了？”许媛摇摇头，突然侧过身，缩进王洲的怀里。她双手环住王洲的腰，在他怀里仰视着他，“王洲。”“嗯？”王洲觉得她像是要话要说，低眸视线跟她对上。大约过了五秒钟。许媛的莹润嘴唇一张一合，“你能不能借我五十万？”武器许媛将王洲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看得很清楚，毕竟在一起这三年，她从没跟他要过什么贵重物品，就连王洲要给她买个奢侈品包，她也是推三阻四的。如今一张口却是五十万。“怎么突然要借钱？”王洲问。“你不方便吗？”王洲：“我总得知道你要钱做什么？”“我继父破产了。”怀里的许媛突然抬起头，“我妈气病了，我需要钱。”王洲愣了两秒，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孩，他突然想到刚认识许媛的时候，他们发生关系的第一晚，许媛躺在他的怀里，跟他讲家里的事情，脸上也是这样脆弱的表情。“我父母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你跟着爸爸还是妈妈？”“我原本跟着妈妈，但后来就在学校寄宿了。”“为什么？”“因为妈妈有了弟弟。后来爸爸也跟继母生了妹妹，在爸爸和妈妈各自的家庭中，我应该是多余的那个人。”二十出头的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落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王洲出身精英家庭，父母虽不说有多么相爱但至少相敬如宾，身边的同学也一贯是家庭和睦。面对这样身世的许媛，王洲终于明白她为何总是安静乖巧，甚至有些习惯讨好，她或许只是怕被人抛弃。疼惜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王洲将搂她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别哭了，以后有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心里不应该这么苦。在那一瞬间，王洲有想过要照顾她一辈子。许媛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有她自己的小骄傲，在一起三年，她从未主动伸手向自己要过任何东西。她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找他借钱。王洲抬手擦了擦许媛脸上晶莹的泪水，抬手去取桌上的手机。他点开支付软件，按下“转账”按钮，输入许媛的手机号码，然后在键盘上按下几个数字。于此同时，许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瞥见通知栏上的小字，便也知道王洲已经将钱转给她。她靠在王洲怀里，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王洲，谢谢你。”王洲摸了摸她头发，“安心睡吧。”-第二天晚上，许媛独自来到一家啫啫煲店。啫啫煲是一种广东特色砂锅煲，需要把砂煲烧得极热，然后放食材下去烧焗，食材接触到高温容器的一刹那，会发出滋滋声，这种“滋滋”声在粤语里就读作“啫啫”。这道家喻户晓的粤菜许多是广东小孩的童年回忆，也是许媛的童年回忆。许媛点了一份黄鳝啫啫煲，一份生菜啫啫煲。服务员怕她点多了浪费钱，在她身侧好心提醒：“美女，我们店的啫啫煲份量很大的，其实你一个人的话，一份黄鳝煲就能吃饱。”许媛仰头笑了笑，“没关系，帮我下单两个煲吧，谢谢。”服务员没再劝阻，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姑娘看着瘦瘦的，没想到饭量还挺大。许媛喝了口服务员刚给她拿来的茶水，回想起自己童年时候的旧事。某次寒假她从学校回家，继父不在家，江霞便带着她跟江纶一同出来吃饭，三个人点了两个啫啫煲，一荤一素，一份是黄鳝煲，另一份是生菜煲。黄鳝煲热气腾腾的，鲜香扑鼻而来，在学校吃惯了饭堂的许媛看了很是心动，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在学校饭堂却吃不到几块肉，更别说黄鳝这种东西了，于是许媛伸手去夹。彼时江纶大约七八岁，正是不懂事的年纪，总喜欢跟许媛抢东西，见许媛拿起筷子，于是便也拿起筷子，看准了许媛夹哪块肉，便提前下手将那块肉抢了过去，放进嘴里，然后得意洋洋地朝她摇头晃脑，说：“真好吃！”江霞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副快乐满足的模样，笑得开怀：“喜欢吃就好，纶纶，多吃点。”许媛看着面前年幼的江纶，拿着筷子的手腕动了动，没再去夹黄鳝，而是夹起了一片生菜，放进自己的嘴巴里。明明是名厨出品，却没让许媛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她默默吃了一片又一片生菜，直到眼看着，一整个黄鳝煲都要被江纶吃光。许媛忍不住去夹最后一片黄鳝。筷子还没挨到肉，却被江霞拦住。“给弟弟吃吧，反正你也不喜欢吃黄鳝。”那一瞬间，许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她很想问问江霞，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不喜欢吃黄鳝？她为什么有了弟弟就如此偏心？可她也是她的女儿啊。上大学后，许媛终于得以脱离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家，也许是年纪大了开始心疼起许媛这个可怜的长女，她的生父许建国每个月都会给她不少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