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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第2页）

“喂——”广播中传出一道年轻女孩的声音，随后便被刺耳的电流声淹没，“——喂，喂，这东西还管不管用了……有声音吗？”

空旷的街道上这一道声音突兀而吵闹，但开始有人抬头，街上每隔百米就会有一个广播扩音器，这声音响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方。

“能听见能听见！”广播那头有人激动地说。

“太好了！那试试调到我看看……”扩音器中传出纸质书翻页特有的“哗哗”声，“没错，调到EW001频道！”

EW001，是全球范围公用频道。

人工智能失去效用后的机器只能使用手动调换频道，破旧的设备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下一刻，女孩的声音通过公用频道以光速跨越大洋山川，出现在每一台尚且能够使用的广播中——

“流落在世界各地的同胞们，请允许我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祝愿。”

“我们的世界正在瓦解，如大家所见，文明已经走向了衰竭，千百万年前上帝曾用一场洪水终结了这世间的罪恶，如今，我们也将淹没在这滚滚的洪流之中……”

广播在世界范围传播，塞维利亚教堂颓坯的围墙下有人掩面哭泣，高举着手中的银十字架哀求祈祷，却未曾有一束光照下来。

阴霾的天空之下从未出现过神迹。

“……救世的方舟已经远行，而我们还活着。我们曾经仰望星空，思考我们在宇宙中的位置，而现在我们只会低着头，担心如何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注.〕我们有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利，我们渴望被救赎，渴望温暖，渴望食物，我们挣扎在每一个能够喘息的瞬间。来吧，我深受苦难的同胞们，站起来吧，让我们手拉着手，给想要拼命活着的人们一丝希望，也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

广播那头的人言辞激昂，说出这段话后兀自平复了许久，漫长的沉默里是全世界无数幸存者们犹疑又隐含希冀的神色。

是的，他们想要活下去，埋葬在这遍体鳞伤的末日尽头。

“北纬52°43’，东经123°07’，欢迎幸存者加入。”

寂静的京市辖区街头，有人无声地抬头凝视夜色下落满尘灰的广播，神色疑惑。

……

“北纬52°43’，东经123°07’，欢迎幸存者加入。”

……

“北纬52°43’，东经123°07’，欢迎……”

……

“北纬52°43’，东经……”

广播不分昼夜地播报着，莫斯科红场巨大的废墟下有人趁着夜色离开了防空洞，顶着肆虐的风雪向着那道坐标行进。

日光洒下照亮巴勒莫大教堂射手座的黯淡星图，虔诚的信徒垂手划十，“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护佑我等抵达庇佑之所，阿们。”

……

无数的幸存者背起干瘪的行囊，乘着风雪和月色向着那道坐标汇聚而去。

傅行深也成为了北上大部队中的一员，自从听到广播中的坐标开始他便改变了自己的目的地，他要去那个幸存者基地看看。

这夜，他正坐在倾倒的建筑群上翻看留下来的曲谱，断裂的钢筋就像巨兽折断的脊骨裸露在空气中，傅行深倚在其上在夜色中闭着眼，搁在膝上的双手十指翻飞，破旧的废墟上黄沙飞舞，都是他难得的听众。

“嘿！那里太危险了，快从上边下来！”

傅行深轻皱起眉头，他的脑海中还浮现着白日里见到的场景，空旷的夜色中他正在为此谱一支曲，可现在灵感就像开了口的氢气球，“噗”一声散了个干净。

“绅士们，你们难道不知道打断别人作曲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傅行深睁开双眼，从十米高处向下俯瞰，他的五官锋利冷硬，眉骨高挑压着一双狭长的眼，说话时一边唇角轻佻勾起，看上去懒洋洋的又暗藏凌厉。

这样一副极具攻击性的面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