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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把车在单元门外停好后，蒋赟提起书包摁响单元门铃，门铃里传来杨晔的声音：&ldo;你好，哪位？&rdo;

蒋赟说：&ldo;阿姨，是我，蒋赟。&rdo;

&ldo;小卷毛？上来吧。&rdo;

&ldo;咔哒&rdo;，门打开了。

蒋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四楼，402室的门已经打开，杨晔连拖鞋都给他摆好了。

她似乎刚做完运动，扎着马尾，穿一身运动服，脑门上都是汗，笑吟吟地问：&ldo;这么早？找章翎吗？她去上学了呀。&rdo;

&ldo;我不进去了，阿姨，我知道章翎去了学校。&rdo;蒋赟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外，&ldo;我是来找你和叔叔的。&rdo;

&ldo;找我们？&rdo;杨晔好奇，&ldo;什么事啊？&rdo;

蒋赟从书包里把装着手机的袋子拿出来，又加上两百块钱，还有自行车钥匙，一股脑儿递给杨晔：&ldo;这些东西，还给你们，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不需要你们可怜我。&rdo;

杨晔：&ldo;……&rdo;

杨医生可没章老师那么温柔，她抱着手臂打量蒋赟，问：&ldo;什么意思？&rdo;

&ldo;没什么意思。&rdo;蒋赟觉得自己可有骨气了，伸出去的手就没想过收回来，&ldo;我知道我的餐费补贴是你们给的，还有这个手机和楼下的自行车。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我不需要！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们可怜。&rdo;

杨晔让开了一点位置：&ldo;你先进来，别在门口吵吵嚷嚷。&rdo;

蒋赟真想把东西丢下就走，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就太过分了，他没办法，只能脱鞋进屋。

沙发边的地上摆着一张瑜伽垫，杨晔把垫子卷起来，让蒋赟坐到沙发上，蒋赟站得笔直，梗着脖子像个宁死不屈的烈士：&ldo;我不坐了，说完就走。&rdo;

杨晔瞥了他一眼，给他拿了一瓶果汁，自己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笑着开口：&ldo;小卷毛，脚有没有好一点？&rdo;

蒋赟一直端着，时刻提防杨医生对他兴师问罪，冷不防被问了这么一句，心中一跳，老老实实地回答：&ldo;好很多了。&rdo;

&ldo;每天都在用药吗？&rdo;

&ldo;嗯。&rdo;

杨晔帮他把果汁瓶盖拧开，翘起二郎腿，开口：&ldo;蒋赟，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很好奇，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给你饭卡里充值，让你多吃肉多吃菜，是折辱你了吗？&rdo;

蒋赟被问住了，愣了半天才回答：&ldo;你们没必要这么做的，我和你们又没有关系，我自己有钱吃饭！而且，你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做这些事？还不让邓老师告诉我！&rdo;

&ldo;告诉你了，你会接受吗？&rdo;杨晔的坐姿很悠闲，右手在半空中一摊，&ldo;你看，你现在知道了明显不接受啊，所以我们才不想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心里有压力。&rdo;

蒋赟瞪着她：&ldo;可我现在知道了。&rdo;

&ldo;所以呢？你就想要把我们的好意都还回来，对吗？&rdo;

&ldo;是，我不需要你们的好意！不需要你们可怜！&rdo;

杨晔的神情变得有些严厉：&ldo;蒋赟，你章叔叔是老师，我不是，我一般给人上课都是讲怎么切大腿。不过今天，我还是要给你上一课，教教你做人的道理。&rdo;

她指着沙发，&ldo;你先给我坐下。&rdo;

那种压迫感又来了，蒋赟抿了抿唇，还是坐到了沙发上，屁股只坐了一点边沿，背脊依旧笔挺。

他警惕地看着杨晔，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但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从小到大，李照香就教他，做人要有骨气，不能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那些都是要还的。当你还不出时，别人就有了你的把柄，你就会低人一等。

比如当年，李照香拿了蒋赟外公外婆的十几万，后来这么多年，她都没脸再去和蒋赟的生母联系。

又比如当年，李照香得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轻信别人，把蒋赟送去了武校，结果让孙子受了近五年的苦。

所以现在，他们祖孙二人愿意接受别人不要了的旧衣服，也不愿意接受别人哪怕是一个鸡蛋的施舍。

杨晔不知道蒋赟在想什么，顾自开了口：&ldo;你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受到了侮辱，就因为我们给你的饭卡充钱，对吗？但是蒋赟，在你有这样的感受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学会区分，别人对你的帮助，哪些是施舍，哪些是羞辱，哪些又是真正的善意？&rdo;

蒋赟唇线紧抿，一脸戒备地看着她，杨晔停顿以后继续说，&ldo;你觉得我们是在施舍你？羞辱你？还是在帮助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次次拒绝别人善意的帮助，不仅寒了对方的心，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rdo;

蒋赟正色回答：&ldo;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上学有补助，自己能打工赚钱，我有钱吃饭，可以照顾好我和我奶奶！&rdo;

&ldo;打工赚钱？&rdo;杨晔笑了，&ldo;小卷毛，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情，你现在才几岁？都没满十六，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是打工赚钱吗？还是打架混社会？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上学。&rdo;

蒋赟扬起下巴：&ldo;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我要是不打工，饭都要吃不上！&rdo;

&ldo;对啊，不打工，饭都要吃不上，所以我们不是让你吃上饭了吗？&rdo;杨晔觉得这男孩真的很执拗，&ldo;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和一般孩子不一样，你会因为经济条件不好而焦虑，那你就需要做好取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