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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十年过去了，江边上的这家小酒馆还是如当初刚抵达洛阳时看到的那么旧，那么破，那么脏，同一个老板，同一个店小二，连冷香酿的味道都和十年前一样。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只是坐在这里的她，已然不是自己。

&ldo;唉。&rdo;夜深人静时，恍惚之间，她仿佛感觉有风吹过鬓发，耳坠轻轻摇晃，然后，她听到桌子对面有人长长叹了口气：&ldo;十年了，你竟成了这样?&rdo;

谁?谁在说话?她吃力地抬起沉重的头，勉强看了一眼。对桌影影绰绰似乎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袭古旧柔软的青衫，戴着木质的面具，正在静静凝视着她。

&ldo;师父?!&rdo;她失声惊呼，不知道是梦是醒。

然而，即便是梦境，她也不敢惊醒。她只能轻声开口，仿佛生怕打破这幻觉：&ldo;师父，你……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带我去?&rdo;

&ldo;你长大了，而我老了。&rdo;青衫客回答，叹息，&ldo;我要去往回忆之地，而你，则应该去往明天‐‐我们本来就应该在黄河之上各奔东西、永不相见的。&rdo;

&ldo;不!……带我走吧，师父。&rdo;她喃喃，似是充满了委屈，&ldo;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求求你……带我走吧。&rdo;

然而，那个面具背后的眼神却忽然冰冷，近乎无情。

&ldo;没用的东西!如果想走，就自己走，何必要求人?&rdo;师父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ldo;血薇的主人，不能连离开都做不到‐‐你要能决断自己的人生!&rdo;

他的声音肃杀，如同一把刀，毫不留情地斩落下来。

那一瞬，她忽然清醒了，失声：&ldo;师父?!&rdo;

猛然抬起头的瞬间，仿佛一阵风掠过，那个幻影忽然消失。

&ldo;师父!&rdo;她失声站起，踉跄地追逐着那阵风，语无伦次地喃喃，&ldo;师父，别走!&rdo;

她的惊呼惊醒了在柜台后瞌睡的店小二，揉着蒙眬的睡眼抬起头来，嘀咕：&ldo;怎么了?刚才店里一个人也没进来过啊……姑娘是做梦了吧?&rdo;

她愣了一下，忽然间清醒了。

是的……那一定是幻觉。因为师父说过，他将再也不会见她，再也不会见这把血薇。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并不是很明白师父的想法。这个总是戴着木质面具的人，陪伴她成长，给予她温暖，却从未让她靠近和懂得过‐‐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在教完自己的所有武学，并留下这一对翡翠耳坠后，他就悄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她甚至连他的真容都不知道。

苏微茫然地看着这天地，忽然间孤独感又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是的，如师父所言，血薇的主人，应能决断自己的人生。可是……她的人生是被姑姑安排的，是被这把剑所束缚的，又应该如何决断?

店小二看着醉倒的客人，不由得摇着头叹了口气。

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喝成这样，家里人怎么也不管一管呢?

到了第七日上，终于有人来找她了‐‐

光天化日之下，老掌柜却没有看到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只是一个抬眼，便看到桌子边多了一个白衣人影，就这样静静地在午后的斜阳里，低首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女客，眼神复杂。

那是个俊秀高逸的男子，双眸如沉潭之星，却满面风尘仆仆之色，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日夜兼程赶来的。他坐在那里，看了她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