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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九时，几个人大呼小叫，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去，急忙报告给先锋佐久间盛政。

&ldo;不会，你们看错了吧？&rdo;

盛政不信，不过，他认为必须马上察看明白。于是向木之本方向派出探马，夜半，探马回来禀报。

&ldo;确实如此，筑前太守已抵达木之本。麾下两万人（实约六千人）相继到达驿站，人马塞满了整个山谷。&rdo;

盛政想，这不可能！按照他的估计，羽柴秀吉明天下午才能到达，以现在算起，至少还要十五个小时。盛政就是在这种假设的前提下，制定作战计划，实施进攻的，而且初战告捷。

但是，盛政的计划落空了，希望化为泡影，况且更加糟糕的是，眼下敌人阵中多滞留一分钟，柴田军就多一分全线崩溃的危险。胜家的疑虑终于变成现实，盛政必须马上撤兵，完成胜家当初制定的&ldo;无懈可击的防御阵地&rdo;。事不宜迟，可是，深更半夜，如此神速的退却是否可能？盛政没有把握。

&ldo;情况有变，火速向舅父大人报告。我们立刻撤兵，退至权现板扎营。&rdo;

盛政派人飞报大营，旋即召集众将部署退步。众将立即投入行动。

是夜，秀吉到达木之本，阵中再没有人比他更能吆喝的了。他有他的策略，他的策略需要喧嚣，猢狲嗓子都喊哑了。

秀吉挥动着一截青竹子，在阵地上奔跑着，边跑边喊，接二连三地发出一道道命令。他绝不走冤枉路，抄近道穿行在各个营寨之间，鼓励众将争建大功，命令快马飞奔前线，通知各路人马，自己已到达阵中，吩咐手下兵丁，不惜柴草，多燃篝火，遇到运柴拨火的小卒，他便扯着嗓门嚷嚷：

&ldo;烧，猛烧，把天烧亮！&rdo;

说完，用青竹捣地，朗声大笑。一有武士从身边经过，他就又大叫起来：

&ldo;明天是建功立业，千载难逢的大战。壮士，可要奋力向前呀！&rdo;

木之本大营被他搅得沸腾起来。这哪儿是打仗，活象庙会！营中肩摩毂击，熙熙攘攘，分外热闹。

&ldo;亘古至今，没有比这次仗再好打的了！&rdo;

他对聚拢在面前的众将说。敌人已经闯入我军腹地，柴田胜家害怕前线有失，连大营也慢慢向我逼近。现在已经来到狐冢，狐冢位于木之本以北七公里，盛政在木之本西侧，双方相距只有四公里。

&ldo;拉网围歼，一网打尽！&rdo;

秀吉字字千钧，一语道出自己的作战方针。为此，他将人马分为三路，其中一路负责追击盛政的前部人马，由他本人亲自率领。

&ldo;追击，追击！&rdo;秀吉一迭声地喊。众将不解，因为盛政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迹象。

&ldo;不，我已到阵中，谅盛政早已打探明白，一旦得知我到木之本，他必定仓皇逃跑。我已料定，绝无差错。&rdo;

秀吉已经摸到了柴田军的脉搏，估计盛政深夜开始行动。只要敌人退却，即可驱兵追击。追击的战斗是最有利的战斗，决不可坐失良机。

&ldo;整装，向贱之岳进发！&rdo;

秀吉命令全军，古往今来，夜战只限于奇袭，今天却是例外。夜阑更深，秀吉拔寨起程，正面向敌人发动进攻。他一夜未曾合眼。

必须马不停蹄地追歼佐久间军。秀吉引兵由木之本出发，登上西侧山道，翻越钵之锋，从贱之岳东麓上山，夜半，到达山顶营寨。

&ldo;你看，市松！&rdo;

秀吉对身旁的侍从福岛市松说。市松少年英武，此次参战，市松穿一副黑色皮绒连缀的紧身软甲，背插将旗，头戴一顶外栽熊毛的软盔。

&ldo;看到了吗？市松。&rdo;

秀吉说。俯视山下，敌军行动一目了然。佐久间军手擎火把，正在后退，队伍严整，一丝不乱。此时，秀吉前部已咬住敌人后卫，宛如小儿游戏，连轰带赶，首尾相接，紧追不舍。

&ldo;盛政孺子，果然不凡！&rdo;

秀吉不无感慨地说。此次撤退，事关重大，盛政让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战将原彦次郎断后，把胞弟佐久间三左卫门放在殿军侧翼，不停地从左右两侧放枪，狙击羽柴军前部的追击。

&ldo;领兵征战，就需要这样的将才！&rdo;

秀吉教育侍从市松说。追击十分困难，时值深夜，道路狭窄，只能从两条崎岖小径追击盛政。幸喜月光皎洁，给双方行动带来很大方便。此时天已转晴，碧空如洗，虽是一钩弯月，却显得格外明亮。随着新月初上，西风愈烈，树枝在风中飘曳，惊醒了满山新绿。

盛政成功地退至贱之岳北侧的权现坂山，在那里稳住阵脚，令一军回身与秀吉对峙，自己率前部和中军设防布阵，准备决战。布阵完毕，已是清晨六时。

直到这时候，盛政仍然相信胜利是属于自己的。盛政战必胜，攻必克的气魄鼓舞着每一名将士。全军上下士气昂扬，精神振奋，此刻还有件事情需要盛政马上去做。他必须安全接回掩护全军撤退的胞弟佐久间三左卫门及其部下。

三左卫门在贱之岳到权现坂山梁上的狭窄山路上，前后分作两队，轮番狙击，交替退却，成功地挡住了羽柴军的追击。作为理所当然的措施，盛政立刻命令断后的三左卫门撤退。

受命撤退的三左卫门仍然方寸不乱，指挥若定，兵丁将校步伐肃整，且战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