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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削到手就行。”蒲芮说着，担心地看着他的手，莫名捂住耳朵。黎暮盏笑笑，左手拿着气泡水，右手握住雪克杯，反手利落一削，瓶盖带着冲击力飞出去，气泡水像香槟般冒着泡涌出。蒲芮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深了几分。黎暮盏刚才开瓶像是挥剑一样，此刻倒气泡水又格外温柔，气泡水逐渐填满冰的间隙，杯中的草莓汁逐渐弥漫成渐变色。黎暮盏完成了最后一次补冰，碎冰在杯口堆成一座小山，他将两丛薄荷叶插到杯侧，又在杯中放入一根黑色的吸管。“这是我草莓莫吉托◎莫吉托的甜，玛格丽特的故事感◎蒲芮避了避黎暮盏的视线，脑袋发热好了几分。“这杯是草莓莫吉托，比较常见的一款鸡尾酒。”黎暮盏补充道。蒲芮能看出来他确实不怎么调酒，少部分动作利落帅气，大部分动作有些笨拙，但最后的效果很是惊艳。草莓汁从上到下呈现出越来越浓的渐变红色，杯中的碎冰颗粒感十足，让整杯酒很有层次，顶部垒成小山的冰块晶莹剔透，闪着钻石般的光泽。杯底的薄荷透出几分隐隐的绿色，和杯口两丛薄荷叶相映成趣，看着就有股夏夜坐在空调房般的清凉感。“颜值很高。”蒲芮称赞道，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杯壁是凉的，唯有黎暮盏刚才托住的部分有几分温热，不过也转瞬即逝。索性店里开的空调温度很足，她周身被热气环抱，端着凉杯子也不觉得冷，只觉得凉凉的很舒服。凑近杯子，薄荷的草本清香让鼻子都觉得通透了几分，带着几分寒意的酒气，混合着草莓汁的甜香涌出来，带着几分奇妙的诱惑感。蒲芮叼住吸管，轻吸一口。底部的草莓汁比较浓，刚入口是甜丝丝的果香，质感却比草莓汁厚重浓稠不少，其中蕴含的朗姆酒口感偏甜美，酒类的刺激感也较为温吞。如果说白酒是直白的辛辣，在舌尖上燃烧，朗姆酒就是一把暗火，源头仿佛在舌头内部，不动声色地燎原，让人体温慢慢上升。碎冰的凉感进一步稀释了酒的刺激感，爽口得很。薄荷香被酒香掩盖，不过在尾调上能品出一丝丝清凉的植物香气。“黎老板不仅做菜好吃，调出来的酒也这么好喝。”蒲芮眼睛亮了起来，“比刚才喝的果酒更细腻柔和，酒气不重，再加上甜甜的草莓汁，蛮爽口的。”“酒气不重是因为我少放了点朗姆酒，免得你下午面试完喝醉了。”黎暮盏把桌上的碎冰收拾起来，擦了擦桌子。“晓得了晓得了。”蒲芮笑笑，又啜了一口鸡尾酒。-蒲芮并不想把二楼弄成鱼龙混杂、乱糟糟的那种酒吧，而是想弄成有格调的清吧。客人们忙碌了一天，推开深夜食堂的门，沿着木制楼梯走上二楼，和朋友们点几道小菜，啜饮几倍，聊聊最近的故事，挺美好。因此，二楼只提供啤酒、果酒、红酒和一些低度数的鸡尾酒，蒲芮要招的调酒师主要调鸡尾酒。这次面试，每位调酒师要调出最经典的十款鸡尾酒，除此之外还可以调一些自己擅长的低度酒。调酒师们的素质参差不一，好几个在花式摇杯的时候打碎了杯子，还有手凿冰球划破手的、加蛋液摇晃不小心把蛋壳掉进去慌忙捞的蒲芮担忧地看着面前像玩杂耍一样的调酒师们，连连提醒注意安全。不过当酒全部调好放成一排，蒲芮只觉得赏心悦目。玛格丽特、金菲士、血腥玛丽、新加坡司令各种颜色的酒，分别放在高矮不一的透明玻璃杯中，搭配上柠檬片、薄荷叶、泡沫、冰球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为了不喝趴下，蒲芮和黎暮盏一人负责一半。每种酒只尝一口，却也慢慢品出了高下。黎暮盏比较看好一个叫陆山的调酒师，他身形胖胖的，搭配着白衬衣和黑领结有些萌，麒麟臂把衬衣袖子都撑紧了。当他摇起酒来却一点儿也没被身形拖累，变成了个灵活的胖子。陆山将三个雪克杯并排放好，金酒润过小量杯，反手倒入三个杯中。浓稠的红糖浆和奶油落入第一杯，又加入柠檬汁增加清香。幽蓝色的蝶豆花汁混着无色糖浆滑入第二杯，他熟练地敲了个蛋，用蛋壳承接蛋黄，蛋白落入杯中。蛋白利口酒和奶油、糖浆送入第三杯，他同样在第三杯加了蛋清和柠檬汁。“用老冰更好一些，老冰比普通冰化得慢，给酒类递送凉气的同时，还不会把酒稀释太多影响口感。”陆山朝黎暮盏笑笑。黎暮盏点点头：“过两天才有老冰。”“不慌，我可以处理。”陆山一脸淡定。他把摇冰切得更小了一些，丢入雪克杯中，又在每个雪克杯里加了个弹簧，盖上盖子开始摇。摇酒是个体力活。加入蛋清，就是为了用纯手摇的形式，把蛋清摇成泡沫，对标手动把蛋清打发成泡沫。一个加了酒的雪克杯就不轻，更别说三个。陆山一次性拿着三个开始摇，黎暮盏忽然明白他的麒麟臂怎么来的了。摇了二十五分钟后，陆山向黎暮盏展示了什么叫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细长的玻璃杯里装入一块长冰块，长吧勺顶着冰块旋转，杯壁染上凉气，又蒙上一层水雾，在冰块融化前，他捞出冰块，将三个雪克杯中的酒液分别注入杯中。三杯酒分别染上了均匀的黄色、红色和蓝色。细腻丝滑的黄色原酒灌入杯中，略带气泡，红色的酒液质感像红酒，淋在黄色原酒上，立刻沉淀在了杯底。最后的浅蓝色酒液很梦幻，也更加浓稠，顺着勺壁缓缓流入杯中最上层。杯中的酒液按照密度不同，均匀地分成了三层，黎暮盏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陆山又在杯中淋入了苏打水。最上层的浅蓝色酒液和苏打水立刻作用，不仅变成了蓝紫色，还迅速膨胀出了疏松的泡沫。那泡沫是更浅的蓝色，不停向上推，仿佛膨胀的云层。陆山最后在杯中插入吸管，额头上虽然冒着汗，表情却依然专业：“这杯彩虹菲士做好了，请慢用。”黎暮盏被这杯酒的颜值深深吸引了。不同颜色的酒液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渐变色，从下到上依次是红色、浅粉色、橙色、奶黄色、淡紫色、深紫色，还有最上面云层一样蓬松的蓝色泡沫。说是把彩虹和云朵搬到了杯子里，也毫不为过。黎暮盏凑近杯子，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很香。”“这杯酒的基底是金酒，被称为烈酒中的小香水。”陆山用纸巾擦了擦刚才摇酒时头上冒的汗，解释道。黎暮盏浅尝了一口，那酒的口感很妙，带着淡淡的果甜和揉碎了的松针的清新味道，又混了些阳光晒过的草料气息。每一层颜色都有不同的味道，有的绵密，有的丝滑，甜味也不太一样，体验很是新奇。蒲芮这边注意到了一个叫楚绒雪的女生，她煮的热红茶口感格外醇香。楚绒雪长得高高瘦瘦的，半长发披肩，显得很文静。她在小锅中心放上一个剥了皮的橘子，四周分别堆放上切片的橙子和柠檬、切块的苹果和雪梨、一把洗净的蓝莓和草莓。插了一小圈丁香的橙皮盖在中央，两勺白砂糖散在水果间，蜂蜜打着圈淋上去，再加上肉桂、香叶和干橙皮，底料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