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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ldo;俘虏们喉咙被割开，他们的血啊，就这样一直流。从鲜红色，流到暗红色，直到他们再流不出一滴血来。&rdo;秉叟有双深邃的眼睛，他话语里没有多少情绪。

&ldo;秉叟，血流光会死吗?&rdo;一位小女孩，恐慌地往母亲怀里缩。

秉叟轻语：&ldo;会死。&rdo;

&ldo;流血而死的人，身体像白芒那么白，眼睛灰蒙蒙像罩着雾气。人死后，人间的花草山川，他再看不见，冷热饥寒他再也感应不到。&rdo;讲到死亡，秉叟的语调特别悠长，他长长的手臂垂在胸前，低着眼。

一位年轻妇人抱紧怀中的婴儿，神色不安地问：&ldo;晋夷捉小孩儿吗?&rdo;

&ldo;他们的首领在捉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不一般。&rdo;秉叟暂停下来，看着风中跳动的篝火。他觉得夜风有些冷，他拳起皮包骨的手掌，敲了敲风湿的腿，他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ldo;大父?&rdo;过了好一会，秉叟的孙女摇了摇他肩膀。秉叟像似从梦中醒来，他问孙女：&ldo;我讲到哪里?&rdo;

&ldo;要捉一个小孩。&rdo;孙女只有六岁，很是聪慧。

&ldo;哦，那个小孩是帝向的儿子。&rdo;秉叟拿根木头，挑动篝火。火星扬起，又落下，像一颗颗燃尽的星星，他的神情特别的严肃。

&ldo;帝向是帝邦的君王，他被晋朋围在寻丘上。晋朋就是晋夷的首领，他是个魁梧残忍的人。寻丘上没有水，没有食物，帝向的臣民都离开了他。帝向对晋朋说：&lso;我是拿剑的人，不会死在你们的弓箭下&rso;，帝向拔出了他的剑，架在脖子上，就这样，把自己杀死了。&rdo;

秉叟执着玉刀，仿佛它是一柄长长的青铜剑，他用手指轻轻抚摸刀刃。

&ldo;秉叟，小孩呢?&rdo;孩子们没耐性，又有孩子打断秉叟的讲述。

&ldo;传说帝妃有身孕，她在侍女的帮助下，逃出寻丘，回到她的娘家任方。后来，帝妃在任方，生了个男孩，为帝向留下一个子嗣。&rdo;秉叟用悠长的声音讲述，语气里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情。

虞苏以往听说过晋夷攻打寻丘，帝向自刎的事。他还是第一次从秉叟这边，听到帝向妻子和孩子的事情。

&ldo;小孩被晋夷捉到了吗?&rdo;听众询问，无不是关心着小孩的命运。

&ldo;不知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的头发还乌黑，牙齿还不会摇动，一颗颗都还在着。许多事都已忘怀，许多人都已老去。&rdo;秉叟摇了摇头，喟然长叹。

&ldo;要是他还活着，应该……&rdo;秉叟扫视在座的孩子们，他目光最终落在那位带弓的少年身上。火光中，少年的眉眼刚毅，身影高大，秉叟慢悠悠说：&ldo;像他这么大了。&rdo;

齐刷刷的目光往少年那边看去，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ldo;阿苏。&rdo;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风夕。虞苏回头，看到风夕和虞圆，还有朱云。

两个女孩回来找虞苏，她们坐在虞苏身边。她们没去找各自的兄长，虞苏好找，他总在秉叟这边听故事。

秉叟的故事还在继续，他不再讲帝向的儿子。一不留神，他已经在讲帝妃有头黝黑的头发，头发长到脚腕，牙齿像编贝一样整齐白洁，眼睛像水精一样明亮。

&ldo;帝妃……&rdo;虞圆托着鼓鼓的腮帮子，一脸遐想，听得如痴如醉。

夜深，社树下的人们逐渐散去，秉叟的故事也已讲完。风川等三位男孩，这时才来找虞苏，发现虞圆和风夕果然都在虞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