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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野战部队（第1页）

孙燕秋她们毕业之后，校花就换成了赵斯文班上的胡美娜。胡美娜不仅学习成绩好，长得还肤白貌美，并且歌喉出众。学校历次歌唱比赛，胡美娜都是冠军。赵斯文和胡美娜本来很要好，两人交换了很多心事。

一次，大队长胡美娜正领着人在大队部做卫生，赵斯文从那门前过的时候，胡美娜正往外泼水，泼脏了赵斯文那天新穿的衣服。赵斯文以为胡美娜会道歉，并且带她去清洗衣服，没想到胡美娜当着大队部的其他人就变了一幅面孔，不屑地看着赵斯文，“你怎么不看路呢？不知道这做卫生呢吗？”赵斯文一脸惊愕，“谁不看路了，明明是你没看见门口过人就瞎泼水！”

胡美娜一脸高傲，拿了自己的外套扔到赵斯文怀里，“快去换上，别在这丢人了！”赵斯文气得瞪大了眼睛，把胡美娜的外套往地上一摔，狠狠踩了几脚，“去你妈的！我呸！”然后扬长而去。

村里的合作社在主街的中心位置，是整条街上最宏伟的建筑。因为地基高，进门前要上三级台阶，进去之后是宽敞的大厅，有三间正房那么大，屋顶也有将近三米高。长长的柜台后面是货架，卖的东西在村里算最好，价格也贵一点。货架正中间有个门，通往后面金老板家一家人的住处。合作社外墙有两个大的落地窗，每天营业时间也最晚，夜晚有灯光照射的合作社门前的三级台阶就成了最好的“舞台”，所有游戏的聚点也设在了合作社门前。

赵斯文站在合作社最高的台阶上，给许小桃这些“小的们”开会。“各位好汉和女侠，你们的老大——就是我，被人欺负了！那个人叫胡美娜，我俩之间是血海深仇，你们要不要为我报仇？”“要报仇！打倒胡美娜！”许小桃她们一边举着拳头一边呼喊。赵斯文一脸视死如归，“好！我赵斯文能有你们这帮兄弟姐妹，死而无憾了！”说着比了一个侠客作揖的江湖手式。“从此以后，胡美娜就叫狐狸精，都记住了吗！？”“记住啦！”“以后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狐狸精！打倒狐狸精！”孙小倩义愤填膺地说，“打倒狐狸精！打倒狐狸精！”许小桃和其他人举拳附和着。许小桃想起孙小倩演的妖里妖气的妲己觉得好笑，心想到底谁更像狐狸精。

赵斯文挥了一下手，“下面是第一项任务，去狐狸精家门前吐唾沫，每人吐一口，不吐就不是我赵斯文的人！”“好！”赵斯文带领赵金鑫、孙小倩、许小桃、方小白、张二冬、吕小浩、梆子、崔亚宁以及胡同里最小的小兄弟“香瓜”，一行十人，浩浩荡荡由合作社沿主街游行到位于村东头一条胡同第一家的胡美娜家门口。

村里所有沿主街的房子都是三间正房朝外，后门通着院子。赵斯文先吐了口唾沫，然后是赵金鑫、梆子和孙小倩都陆续吐完了，许小桃犹豫起来，心想自己是班长，胡美娜在学校又那么受老师重视，这事儿要是传到学校怕是影响不好。“你们先吐吧。”许小桃说，孙小倩白了她一眼。吕小浩刚挨近胡美娜家门口，胡美娜就开门出来了，差点把吕小浩吓一跟头，许小桃也躲到了方小白身后。胡美娜气势汹汹，“赵斯文，你这是干嘛？！”“你说干嘛？！告诉你，以后咱俩势不两立，不跟你报仇，我誓不为人！”赵斯文拍着自己的胸脯。胡美娜冷笑，“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那天那点事儿么？我跟你道歉还不行么？”“别在这假惺惺的了！”赵斯文红着眼，“就是！别装样子了！你这个狐狸精！”孙小倩上去帮腔。“你说谁是狐狸精！？”胡美娜说着抓住了孙小倩的头发，孙小倩也抓她的头发……赵斯文看她俩这阵势又有点害怕，她自己不怕死，但是不想别人因为她打架受伤，就喊赵金鑫和许小桃把她俩拉开。一群人吵吵嚷嚷把屋里大人引出来了，赵斯文的奶奶也姓胡，和胡美娜家是亲戚，正巧在这串门。

胡美娜看到赵家奶奶出来，哭着告状，“姑奶，您看赵斯文，都是她，带一帮人来欺负我。”赵奶奶过去分别打了赵斯文和赵金鑫后背几下，一边打一边骂，“跑这儿捣嘛乱！大晚上在外头疯！你妈也不管！”赵斯文被打哭了，扭头跑回了家，赵金鑫紧跟在后头也跑了。许小桃他们自觉没趣，蔫头耷脑地如鸟兽散。

“起义”失败了，合作社成了赵斯文的伤心之地，好多天都不带大家去那玩了，转而把孙小倩和梆子家两个连通的院子当了“主战场”。

孙小倩家的院子“功能”很齐全，挨着墙边的小花坛经常是同志们“运功疗伤”的地方，小花坛旁的大花坛夏天有茂盛的丝瓜架，丝瓜架旁边是一圈美丽的茉莉花。大花坛宽宽的边沿和许小桃家院子的小围墙一样可以当很多游戏的平台。大花坛后面是个窝棚，窝棚顶上经常是藏猫猫最隐蔽的地方。挨着窝棚的墙角是一颗齐腰粗的大榕树，大大的树帽遮蔽着孙小倩和梆子家三分之一的院子和房后头那条小路的一半上空。大榕树下常被当作“奔袭”的终点站聚点和修整大本营。

有“战斗”就有“牺牲”，许小桃第一个“中弹”，无比悲壮地倒下，“临死”前捂着胸口喊着，“同志们要为我报仇！继续奋斗！”接着许小桃就被抬到大花坛边沿上，躺在丝瓜架下和茉莉花丛边。赵斯文一脸哀伤地用手绢轻轻盖住许小桃的脸，“许小桃同志，你安息吧”孙小倩和方小白等几个女生往许小桃身上放花，赵金鑫等几个男生鞠躬默哀。

许小桃尽量轻轻呼吸，一丝不动，享受着大家对她的“膜拜”，突然听到孙小倩尖着嗓子嚎丧，“小桃啊，你死的太冤了啊……”许小桃没憋住，笑得浑身乱颤，“这是要诈尸！”梆子说。孙小倩坏笑着上去趴在许小桃身上，接着梆子趴了上去，赵金鑫、张二冬、吕小浩也都趴了上去，许小桃被压的喘不过气，大喊救命，赵斯文上去把摞在许小桃身上的“人堆”推散了。这一幕正巧被出屋的孙爸爸看到，随手抄起扫把挥舞着假装要打这群熊孩子，孙小倩他们顷刻间做鸟兽散，只剩许小桃慢慢从花坛边沿下来，孙爸爸看到她浑身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泥”，忍不住笑了。

一段时间后，赵斯文受武侠剧的影响，决定“重出江湖”，带着许小桃，孙小倩，赵金鑫等人又来到了合作社门前，教大家“练武功”。赵斯文管翻跟斗叫“飞檐走壁”，她从台阶上翻跟斗翻到台阶下，赵金鑫和梆子很快就学会了，孙小倩摔了几次也学会了。许小桃双手撑地，双脚只能抬起来一点，像是在练“蛤蟆功”，其他人看到她这样就拍手大笑。赵斯文“恨铁不成钢”，找时间私下教授许小桃翻跟斗。许小桃苦练“飞檐走壁”，常常摔得一身土，手掌都擦破了。半个月后，许小桃终于摆脱了“蛤蟆功”，可以漂亮地在合作社门前翻跟斗，“飞檐走壁”了。

大家都有了武功，赵斯文决定正式成立一支队伍，看电视想了半天，决定给这支队伍定名“野战部队”。组织正式成立了，赵斯文琢磨着应该干一件大事。

许小桃家养的鸡不见了，陈玉兰在附近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索性就不找了。“我家鸡丢了，就养了一只还丢了。”许小桃一脸沮丧地和赵斯文说，赵斯文顿时来了精神，“小桃，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鸡找回来！”

赵斯文组织“野战部队”开始干第一件大事——帮许小桃找鸡。大家从赵斯文家出发，开始“急行军”。先是穿过所有的胡同，接着是绕过村子后面的八米沟，到达养鱼池附近的炮台，再到村子主街，从主街工厂的大门进入幼儿园，从幼儿园的厕所爬上工厂的高墙，从高墙上跳下，最后到合作社门口集合，还要带着“干粮”和水野餐。

许小桃落在队伍的最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最前面带领队伍的赵金鑫一听到赵斯文说“走慢点，等等小桃”就一脸嫌恶。

炮台从远处看像是芦苇丛中两间平顶的房子，近看有些阴森——长方形的黑灰色屋体，表面全是石子，像个由石子砌成的大棺材，“棺材”头部有个小门，里面有遮挡，得进入小门才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小门旁边是几个坟堆，坟尖上有石头压着纸钱。

赵斯文想许小桃家的鸡应该不至于进炮台，但是为了锻炼大家的胆量，她还是命令所有人都要进到炮台的小门看一眼再出来。梆子和赵金鑫以前就进去看过，所以没有丝毫纠结就进去了，然后大摇大摆地出来。许小桃可犯了难，她觉得坟堆旁边会有鬼魂，走近会打扰到鬼魂，容易“鬼上身”，炮台里面的鬼魂更是多的数不清。她胆战心惊地看着孙小倩和赵斯文几个进了炮台小门又出来，孙小倩还围着坟堆转了个圈……最后轮到她时，她战战兢兢地往坟堆艰难挪步，“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的迷茫又涌上心头，时间仿佛静止，身后的伙伴们也若隐若现起来……“鬼来了！！”梆子突然大喊，许小桃如遇地震，尖叫着抱头往回跑，所有女生也尖叫着逃离了炮台，梆子和赵金鑫几个小坏蛋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中午是野餐时间，大家围坐在八米沟旁边的空地上，中间地上铺着报纸，报纸上有几个馒头，火腿肠，咸鸭蛋和橘子，还有两个水壶。原则上所有的食物要按人头等分，但总会多出来一点，本着照顾老弱病残的原则，赵斯文总是把那多出来的一点分给许小桃，许小桃也“来者不拒”。这引起了赵金鑫的不满，他看不起许小桃接受特殊照顾，把吃完的橘子皮狠狠砸到她脚边，“就会拖后腿！”，孙小倩添油加醋，“给小桃吃吧，谁叫她最废物！”许小桃假装没听见，慢条斯理把东西吃完。

幼儿园的厕所在院子的角落，挨着工厂的那堵墙边，外面刷的雪白，里面卫生状况却是“惨不忍睹”，臭不可闻。因为铁栅栏门都绑上了带刺的铁丝网，门底下赵斯文他们又钻不过去，所以厕所的围墙成了通往工厂的唯一“阶梯”。伙伴们用双手扒住围墙的顶端，双脚向上攀爬的同时，换手再扒住围墙顶部的另一端，先单脚抬起上到墙顶，然后另一只脚也上去就成功“登顶”了。看着赵金鑫他们一个个成功登顶，许小桃和方小白在换手的那一关几次掉落，几次差点跌进茅坑。最后还是赵斯文和孙小倩两人面对面骑跨在墙头上，一个一个把许小桃和方小白拉上去的。

从厕所的墙头上到工厂的墙头，许小桃看到了从未看到的辽阔景象——偌大的场院有三个养鱼池那么大，长方形的货堆像是“水面”上的大船，在橙红色夕阳中缓慢行驶——“不好，不是大船在行驶，是围墙在摇晃！”许小桃她们一行十个孩子都在墙头上，年久失修的围墙有些“体力不支”了。

梆子赵金鑫几个男孩陆续跳下围墙，赵斯文和孙小倩也跳了下去，许小桃在张二冬的接应下顺利下了墙，方小白有点恐高，坐在墙头上快哭了。赵斯文在不远处压低了声音喊，“快点！来人了！”许小桃看到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戴保安帽的人向这边走来，方小白跳下来，扭了一下脚，疼哭了。许小桃和张二冬一人一条胳膊架着嚎哭的方小白往工厂大门逃去……狼狈中许小桃回了下头，看到保安走路不太利索的样子，认出来那人是吕小浩的爷爷，于是松了一口气。到了工厂门口方小白的脚也活动开了，三人赶到合作社门口与大部队汇合。赵斯文宣布这次的“找鸡行动”失败，各回各家，等她想好了新计划再开会。

村里各处都没找到，赵斯文怀疑是外来的人把许小桃家的鸡偷走了，于是召集大家开会，把所有外来的人都当作目标，然后跟踪调查。

所有人驻守在赵斯文家门前，一听到吆喝声就全体出动，远远地跟在卖冰棍、卖切糕、吹糖人大叔的自行车后面，观察人家的一举一动。“磨剪子来戗菜刀”，“修理钢锅”，“破烂烂儿卖”的大叔们也是他们的目标。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到各家乞讨的乞丐更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人家进一家门，赵斯文他们就围在那家大门两边偷听，听到人家要出来就躲到房子后面，那乞丐有所察觉，可能怕被“打劫”，要了几家之后就拎着麻袋跑了。

嘣米花的大叔又来了，爱吃米花的赵斯文丝毫不怀疑米花大叔会偷鸡，并且在他一次次“引爆”米花炉子的时候对他敬佩不已。

许小桃家对门邻居林大娘想拿米去嘣米花，看到米不多了就到院里仓房看稻谷，准备拿稻谷去打米。结果发现许小桃家的鸡在仓房稻谷包的角落里，正在吃地上掉落的稻谷，旁边还有它下的一个蛋。

赵斯文她们听说许小桃家的鸡就在她家对门，气得捶胸顿足，“许小桃，你应该欠每人一个鸡腿，因为找你家鸡，腿都跑细了！”许小桃摊手，“就一个鸡，哪够分啊？”许小桃回家和陈玉兰说了赵斯文他们帮她找鸡的事，陈玉兰煮了十个鸡蛋，让许小桃拿去给大伙分了。

一天，许小桃和赵斯文他们在又一次“急行军”时路过村大队西边的野地，看到那里多了很多绿色的大帐篷，刚想凑近就被一个大兵喝止住了，“都干嘛的！不许在这玩，快回家！”许小桃他们往八米沟附近走，突然看到几个大兵蹲在草丛里，貌似是在紧张观察“敌情”。他们一看到许小桃他们就用力挥手，“快走！别在这待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全副武装，拿着真枪的大兵，几个人看呆了。一个大兵看他们不动，急得站起来假装拉枪栓，“再不走老子毙了你们！”“别，快蹲下！”旁边的大兵把他拉回草丛。许小桃他们一边往家走一边疑惑，等走到八米沟附近才恍然大悟——真正的野战部队来演习了！她们看到在较远处的养鱼池附近，有几辆坦克大炮在缓慢行驶，还有很多全副武装，手握钢枪的大兵在旁边。赵金鑫和梆子简直兴奋地要疯了，刚要往那边跑就听到村里大喇叭广播，“喂！喂！下面广播通知啊！今天晚上村里要断电，养鱼池野地那边有演习，村民们别往那边去啊”

夜幕降临，村里男女老少听到枪炮声都来到公厕后面的八米沟边。枪炮轰鸣，如雷电滚滚，冲锋号吹响，接着就是气势如虹的呐喊声，连续发出的信号弹照得夜空亮白如昼……电影里的战争场面就在眼前，许小桃他们看傻了，全程将近一个小时，没有一个人说话。

部队演习完就连夜撤退了，许小桃和赵斯文她们第二天在养鱼池附近捡到几个子弹壳，才真正确认了这不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