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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凯丰的话音没落，会场上就响起了几个声音：

&ldo;这怎么是指摘呢！难道过去的问题不讨论了？&rdo;

&ldo;凯丰同志，你看哪些问题夸大了？&rdo;

&ldo;真是……&rdo;

这时，毛泽东欠欠身子，笑着说：

&ldo;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嘛！我看还是让同志们把话说完的好。&rdo;

这时，李德早已忍耐不住，他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翻译，霍地挺身而起，用俄语连珠炮般地嘟噜起来。会场上多数人不懂俄文，只看着他那脸部的肌肉抽动着，黄眼珠里射出愤怒的光。伍修权好容易等他告一段落，才翻译道：

&ldo;我今天无意多发表意见，但我要提请各位注意两个最明显不过的事实。第一，在我参与中国红军工作的这一年中，也就是五次反&lso;围剿&rso;的这一年中，兵力薄弱、装备很差的中央红军，不仅在拥有五十万人和现代化装备的国民党军队的进攻面前岿然不动，而且使敌人遭到了惨败；第二，红军是井井有条地进行了整编，胜利地冲过了四道封锁线，保存了自己的有生力量和战斗力。我请问这是不是事实？如果是事实，你们为什么要把一些战术性的、枝节性的缺点，加以夸大，把它说成是军事路线上的问题而归罪于一个毫无权力的顾问呢？&rdo;

他说过坐了下来，仍然余怒未熄地喷出一口一口的浓烟。

一军团的政治委员聂荣臻，是个细高个子。他天性温和，对人宽厚，不是原则问题，很少同人争论，而牵涉到原则却又寸步不让。他的脚在过九峰山时磨破了，过了湘江又化了脓，只好坐担架，这就常常同王稼祥在一起。两个人时常议论五次反&ldo;围剿&rdo;以来的问题，开这个会是他多少天以来的渴望了。今天他本来准备等政治局委员们发言过后再来说话，现在看到凯丰和李德这个样子，也就忍耐不住。

&ldo;李德同志要我们尊重事实，但是他却忘了一个最大的事实，就是把中央苏区丢了，我们不得不千里跋涉，来到这个地方。他把这一切都说成是战术性的、枝节性的，好轻松呵！

这真是彭德怀同志说的&lso;崽卖爷田心不疼呵！&rso;&rdo;

聂荣臻望望博古和李德，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ldo;这里我就说说你们&lso;以堡垒对堡垒&rso;和&lso;短促突击&rso;的战术得到了什么结果。就以丁毛山战斗为例，敌人修了堡垒线，我们也修了堡垒线与之对抗，结果打了一个多星期，完全得不偿失。我到阵地上亲眼看到，三团一共九个连就伤亡了十三名连级干部。气得一个排长说，不知捣啥鬼哩，我们一夜不困觉做了一个堡垒，人家一炮就打翻了；而人家的堡垒，我们只有用牙齿去咬！群众的这些意见，我们都向上反映了，我们自己也向上面写过信，提过建议，可是你们听吗？

你们硬是充耳不闻，因为你们心目中就没有群众！&rdo;

聂荣臻说到这里，又凝视着李德，带有嘲讽意味地笑了一笑：

&ldo;李德同志，我还要说一说你的得意创作短促突击。为了贯彻你的这个指示，你还亲自到我们军团上过课。你的意思是，等敌人离开堡垒前进时，去突击他一下再收回来，可是你就没有想到，我们的兵力就暴露在敌人的堡垒之下。古龙岗战斗就是典型的例子。这一次我们本来想伏击薛岳四个师的一部分，但是由于执行的是短促突击，敌人很快就缩回去了，结果歼敌不多，我们自己却遭到不小伤亡。如果是诱敌深入，我敢肯定说，这部分敌人是回不去的。&rdo;

聂荣臻非常惋惜地叹了口气，好象还为未能歼灭这股敌人感到遗憾。接着，他又讲，对福建事变，没有积极地从军事上配合，也是五次&ldo;围剿&rdo;未能粉碎的重要原因。他认为，福建事变发生在五次反&ldo;围剿&rdo;之初，如果善于处理，不但可以胜利地粉碎敌人的&ldo;围剿&rdo;，还可以使南京政府受到巨大的打击。当时中央倒是从政治上把握住了这一关键，可惜的是没有从军事上配合。讲到这里，聂荣臻叹口气说：&ldo;当时还说什么蒋介石是大军阀，福建人民政府是小军阀，第三势力可以迷惑一部分人，比蒋介石更危险，用不着给小军阀当挡箭牌。你说可笑不可笑！当时蒋介石把&lso;围剿&rso;我们的部队调往闽西，我们在敌人的侧面，看得清清楚楚，一路一路，真好打呀！大家都说，再不打机会就没有了。可是上面硬是不让打，说是帮助了小军阀。你看这种思想&lso;左&rso;到了什么程度！…　&rdo;

由于聂荣臻平时很少发表激烈的意见，他今天的发言自然具有更大的分量。

&ldo;我也从这里说起吧。&rdo;彭德怀瞅了李德一眼，两道浓眉微微地皱了一下。&ldo;福建事变以前，蒋光鼐和蔡廷锴就派人来谈判了，说他们要反蒋抗日。我还请这个代表吃了饭，用大脸盆的猪肉招待他。中央回电说我不够重视，招待不周。可是不久，这个代表到瑞金谈判，中央又说第三党比国民党还坏。你们一时说我不够重视，一时又说他们比国民党还坏，我就弄不懂反蒋抗日有什么不好，你们的歪道理就是多哟！&rdo;

他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ldo;我听说，古今中外的战术家都讲究集中兵力，而李德同志却要我们分散兵力。&rdo;彭德怀接着说，&ldo;过去毛主席指挥，一直把一、三军团摆在一起，李德同志却把一、三军团分得一东一西，搞所谓两个拳头打人。团村战斗，敌人三个师十五个团一共四万多人，我们三军团四个师一万多人，我们的部队冲进敌人阵地，敌人立刻乱了营，我在指挥所一看，只见敌军人马翻天，就是看不见我们的人在哪里，虽是猛虎扑进羊群，可是羊太多也难捉住。真可惜呀！当时如果有一军团在，敌人的十五个团可以全部歼灭，也就不会转到这里来了！&rdo;&ldo;确实是这样！&rdo;聂荣臻也点头叹息道，&ldo;我们那里也有几次好机会，都因为三军团不在没有成功，太可惜了！&rdo;